林素太了解流言的威力。
她是做善事,不是拐卖人口,真要是被人传出去些不好听的,她本身就是个做生意的。
名誉受损,影响客栈生意,得不偿失。
所以,她在等连七买棺材的时候,就把这一切都想到了。
正好当着村里的人面,把这话出来,也省的谁在后背说三道四。
耿族长觉得林素做的没毛病,看着杨大力,道:
“把白家的田契、房契都给丫头,孩子还小,不能打理这些。既然丫头能说出这话,老头子我第一个就信他。”
“耿叔,不说你信她,我也信她啊。这棺材跟装老衣服,还有这纸牛、纸人啥的,都是她自己出钱买的。”杨大力当着大家伙儿的面,把这些事情说出来。
随后,杨大力又看着白氏两兄弟,冷“哼”一声,说:
“看到没,你们就别打那些地的主意了。孩子也得带口粮,那地交给老板娘来种,正好。”
白老大跟白老二谁都没说话,他们的媳妇儿人见状,愤恨的跺脚,转身走了。
林素朝地上吐了下口水,声音平稳的说了句“人渣”!
声音不大,但也不小,大家都听到了。
这词什么意思,从字面就能知道。
白氏兄弟恨不得这会儿找个地缝钻进去。
偏偏走不了,只能在这边陪着,忍着。
戴喜吃过晚饭回来了,看着林素跟连七,说:
“嫂子,连七,你们回去吧。晚上我陪他们仨守夜,咱也别停那么久了,三天就出吧。”
林素想了一下没做主,看了眼耿族长跟杨大力,二人都没有意见,纷纷点头。
天热了,真停七天味道不好。
尽早的入土为安,总比放在这招苍蝇来得好。
林素见他们俩都点头,自己也没有意见,想了下又道:
“也别在这边摆桌了,就在客栈那边吧。下葬完帮忙的都过去吃一口意思意思,大力叔,你说成不?”
“成,成,丫头你说啥都行。叔儿那还有余粮,给你送过去。”
“老头子家也有,也给你拿过去。”
白氏兄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重重叹口气,说:
“家里菜都下来了,到时候我们拿青菜过去。”
对于他们俩,林素是不客气了。点点头,应下说:
“青菜我那边缺,粮食不缺。大力叔、耿爷爷,你们的粮食留着自己吃,白家还有些粮,我让人搬过去就行。”
杨大力跟耿老爷子互看一眼,二人纷纷摇头。
看样子,白氏兄弟是真的不要亲情了。
就这一次,都不说感慨、大方一些,只是给那些青菜,唉!
林素跟连七走了。
白家的事情有里正跟族长张罗,不需要他们在做什么。等下葬之后把孩子们带回去,也就是了。
回到客栈,大门上原本空着的地方,终于挂上匾额。
红缎子包裹着“暮宿”二字,只等开业那边掀开就好。
回到客栈,大堂就剩下几个人在吃饭。刘铁树吃完了,正坐在那里喝茶。
见林素满脸疲惫的样子,不放心的走过来,问:
“咋地了?”
林素抬头看着刘铁树,苦笑的摇摇头,说:
“没啥,就是……替那三个孩子可怜罢了。”
刘铁树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也知道她要抚养三个孩子的想法。
咂舌一下看着她,说:
“别想太多了,孩子们跟你也算享福,总比跟那俩不着调的大伯要好很多。换个角度想想,总不差的。”
林素闻言颔首,深吸口气就近坐下,说:
“刘把总这几天累坏了吧。”
“还好,习惯了。比在军营练兵要轻松多了。”刘铁树轻笑着。
连七去后面端了两碗面条过来,林素这才发现,晚上大家吃的是炸酱面。
白面条,肉末酱,黄瓜丝,豌豆粒……
把碗里的东西喝匀,咬了一口,顿时眉骨轻挑的问:
“今儿谁做的饭?”
丁广玉走过来,看着林素,说:
“嫂子,是我媳妇儿,她说她做手擀面是一绝,想要做一下。然后就做了。味道咋样啊?”
林素看着憨笑的小伙子,重重点头,道:
“味道不错,不然我也不能问。”
刘铁树就坐在他们桌喝茶,听到这话笑眯眯的说:
“我也觉得好吃,那帮兔崽子平均一人吃了三大碗,有的还要吃,我可没敢。不怕他们吃,就怕吃顶着,半夜闹病。”
这话说的实在,林素明白的点点头。看着丁广玉,又道:
“给那三个孩子送去点儿,他们还没吃呢。”
“好,我这就过去。”丁广玉说着,转身走了。
刘把总喝了一盏茶,跟连七约好一会儿楼上见,也走了。
林素破天荒的吃了满满一碗面条,满足的打了个饱嗝之后才发觉,她中午都没吃饭。
吃的有些撑,小妮子起身,在前后院溜达、消食。
看到蒋莲跟张菁从后厨出来,想了下喊住他们,说:
“有时间做几身衣服,料子我那边有。给他们三个小的,每人做里外三新各三套吧。”
“行,嫂子放心,没事儿我们就做。”张菁跟蒋莲满口应下。
林素回房,把毛青布、白绫布都拿出来,交给他们。
孩子多高、多重,他们都见过,比量着稍微做大一些,能多穿几年……
……
三天后,白寡妇下葬,林素在客栈做了五桌席面。
就请了帮着下葬的几个村里人,再有就是杨大力跟耿族长,还有那个阴阳先生。
一桌八个人,十个菜两个汤。双数。
因为白三两口子都不在了,所以阴阳先生特意嘱咐,让他们做双数的饭菜。
门口放俩凳子,凳子上的水盆里放了菜刀跟剪子。
上山回来的人们在盆里洗手,然后进到里面找地方做。
林素老早就等在那里,安排大家坐下、吃饭。
三个孩子一身孝服过来,大年子最为年长,带着俩孩子恭敬地给林素行礼。
以后,他们三个就跟着这个姨生活。
姨跟大伯、二伯相比,他们还是喜欢前者。
林素伸手把三个孩子拽起来,当着杨大力跟耿族长,还有他们的两个伯伯的面,说:
“既跟了我,以后就要听我的话。若是你们犟嘴、不懂事儿、犯了错误,我会真的打你们,绝对不惯着。”
耿族长听到这话,忙不迭点头,附和的说:
“丫头啊,孩子交给你,你就好好管教。老话说的好:严师出高徒。书院里的夫子还打手心呢,你这教养孩子,没谁敢说个‘不’字。”
耿老爷子发话了,白氏兄弟俩忙不迭的点头,嘴里不停地说着“那是,那对”这样的话。
大家落座,大年子再次带着弟弟、妹妹给众人行礼,感激地说:
“娘亲的身后事多亏了各位叔叔、伯伯、太爷爷们的帮忙……”
这些话,是戴喜昨天晚上教的。
人家帮了他们这么大的忙,说声“谢谢”还是很有必要。
大家伙儿看着懂事儿的大年子,忙不迭的点头。
吃过饭,林素把两个孩子交给红云,剩下的大年子,让他跟在连七身边。
暂时有些忙,等忙过这段日子,在考虑这仨孩子的安排。
日子还是要一天天的过。
三天圆坟、头七、三七……
一晃五七的时候,那条路已经彻底修完。
两米五的青石板路,修好那天祝海昀跟陆子成都过来了。
林素摆桌,请了他们在客栈吃饭。
直到这个时候,才发现自己翻了个严重的错误。
她把日子订的太靠后,根本赶不上这一百多口子人,帮她庆祝开业。
即便现在还有些善后的工作,那也拖不到八月份。
想想都觉得憋屈。
掐了个好日子,可是却……
奇怪了,她年纪不大,怎么记性还不好了?
面对孟轶男的调侃,林素实在懒得搭理,摆摆手,示意他哪凉快哪呆着去。
终于,孟轶男收起嬉皮笑脸,端着茶杯喝茶,沉稳的道:
“别闹心了,这些人都走不了,你还得继续忙。”
“你这话……啥意思?”林素狐疑,不过心里有些悸动。
孟轶男说的话,八成是准的,她会选择相信。
“你忘了,河套还没修呢。昨儿新来的县令去找我了,订了料石,过些日子修河套。雨季马上就来了,这一次军营调不少人过来。”
这话说完,林素犹如打了鸡血一般,看着他兴奋的道:
“你说真的?!”
“你看你,我都说了,骗你没糖吃。”孟轶男无语。
他都不知道自己的信誉会这么低。
每一次跟她说点啥,这丫头永远都不信他。
林素激动的起身,在套房的客厅里来回溜达。好一会儿才扭头看着他,说:
“哎,他们修河套是不是也得住我这?我是不是……可以收钱了啊?”
“你必须收钱啊!”孟轶男理所当然的说着,“你开门做生意,拿钱修路已经很不错了,哪有还刮你的道理。放心吧,这一次是陆将军主控,肯定不会亏待你的。”
林素高兴地跳脚。
若是这样的话,那她的第二家客栈,可就有钱赚了。
孟轶男瞅着不做作的林素,嘴角狠抽两下。
“我说你矜持点儿行不?别太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