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沈宴的归来,得到消息的村民陆陆续续前来探望,首先来的是离得最近的楚婶和三房沈长河一家。
张国秀对顾瑶道:“瑶瑶,唤阿宴出来。”
顾瑶也觉得该如此,人家都是一番好意前来探望沈宴的,当事人不在算怎么回事。
于是,她对叶伍道:“唤相公出来!”
叶伍沉声领命:“是!夫人!”
众人这才望见沈家家里多了个人。
只见这人抱剑而立,黑色的劲衣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泽,虽是最不起眼的黑色,却是衣料细腻,裁剪得体,一看就是量体定做,绝不是他们这些贫苦百姓所穿之物。
“瑶瑶,这是朝廷给你配的侍卫吗?”
他们听着叶伍方才好像唤顾瑶一声“夫人”。
直到此时,沈长江和张国秀也才注意到家里多了个人,张国秀狐疑道:“呀?不说我还没注意到呢,瑶瑶,这是你的侍卫吗?看着倒是挺精神抖擞的。”
看了叶伍一眼,顾瑶才摇头解释道:“不是我的,这是相公路上无意出手搭救的一人,他唤叶伍,叶伍感念相公的救命之恩,便自愿跟随在相公身边,护他周全!”
众人闻言,纷纷露出恍然之色:“哦,原来如此,阿宴这孩子,从小就心善,没想到自身都难保了,竟还有余力救其他人,还真是好人有好报啊,如今,阿宴不得解了困,还有了一侍卫,真可谓是两全其美啊!”
沈长江和张国秀也点头附和:“嗯,我们阿宴品行纯良,如今因祸得福,有了叶伍这样的高手在身边,我们也放心些。”
对于沈宴身份这一事,他们还是心有余悸。
谁知,就在他们前脚夸完自家好大儿,他们好大儿下一刻就反手甩了他们一大嘴巴子。
只听叶伍回来复命道:“启禀夫人,主子他说没有衣裳穿,出不来!”
叶伍乃唯燕驰野命是从之人,燕驰野如何吩咐,他就如何传达,丝毫没有觉得有任何不妥。
却是叫张国秀当场变脸道:“阿宴怎么回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出什么幺蛾子呢,咋还没衣裳穿呢。”
说着,她抬腿就想去隔壁揪他出来,但刚迈出一步又退返回来。
儿大母避嫌,万一真如小时候那般光着哩?
她转身不悦对顾瑶道:“瑶瑶,去看看你相公,是不是一路东躲西藏吓得脑袋还没转过弯来?”
她给自家儿子找了个合适的理由。
顾瑶攥了攥拳,才勉强笑着去了隔壁。
来到屋里,燕驰野刚沐浴完,确实正光着坐在榻上,顾瑶看见那幅美人图,一边吞咽口水,一边开口问道:“有意思?”
看见顾瑶进来,燕驰野眼眸一亮,随即猛地站起身,弄得顾瑶看也不是,不看也不是,明明是狗东西不要脸,倒她把给弄难堪了。
怕激怒顾瑶,狗东西也没太敢靠近她,而是淡淡回道:“反正我不穿沈宴穿过的衣裳,你若非让我出去见人,我就穿你的衣裳。”
说完,他手中还真多了一件顾瑶的衣裳。
瞅着那三角形的亵、裤,他幽幽笑了一会,便要真的抬腿,顾瑶真的没忍住抬手给他一巴掌大力如来神掌:“狗东西,你还要不要点脸啊?”
燕驰野看着手臂上赫然立着的五个手指印,嘴角抽动,却又很坚持道:“反正绝不穿沈宴的衣裳!”
他羡慕嫉妒恨沈宴,所以是坚决不会穿沈宴衣裳的。
望着燕驰野这副幼稚至极的样子,顾瑶深吸一口气,和自己和解了,她和一个傻狍子计较什么,扔给他一件衣裳:“这是从前我预留空间里面的衣裳,是你之前穿的,沈宴没穿过,穿上立马出来见人,再废话一句,看我怎么收拾你!”
说完,她便“咣当”一声阖上了房门。
先是重重的巴掌声,后又是明显的阖门声,弄得众人有些不好意思。
想着人家小两口可能在吵架,他们还是有点眼力劲吧。
就在众人打算离去时,却又见燕驰野腆着一张笑颜,风姿绰约,迈着优雅的步子从容走来。
明明是一身寻常的灰布衣裳,却硬是让他穿出了几分贵公子的气度。
燕驰野嘴角含笑,眉眼间带着几分慵懒与不羁,仿佛方才与顾瑶的争执从未发生,他步履从容,走到众人面前,微微拱手,语气温和却又不失疏离:“三叔、三婶、楚婶儿、桃花,让诸位久等了,实在抱歉。”
与方才那强烈反差倒是叫众人一时有些愣神。
顾瑶更是忍不住翻白眼,这狗东西,倒是会装模作样。
紧接着里正夫妇也来到,只要他们不动手动脚,燕驰野就都能从容应付。
可说什么来什么。
突然来了一个满身豆腐味的灰影猝不及防地一把抱住了他,给他恶心地当即一掌打飞了那人。
虽然他刻意收了力度,但架不住村里都是一些不会武功的人。
“砰!”楚二郎并不算弱的身子竟足足飞出去丈余远,他趴在地上,好半天没缓过劲来。
最后在荷花和顾瑶的搀扶下,他才勉强站起来。
他一脸幽怨地望着燕驰野:“阿宴,你做什么?都快将我心肝肺打出来了!”
看着自家相公摔得这么惨,荷花也不由心疼问上一声:“堂哥,你怎么了嘛?”
顾瑶赶紧上前再次大力拍了他一巴掌,解释道:“啊,我们一路上舟车劳顿,睡得有点黑白颠倒,相公他倒时差,尚未适应过来呢,楚二哥,对不住了啊!”
随后,她又小手拧向燕驰野的后腰,小声警告道:“你给我把你那一身富贵病都收起来,再出幺蛾子,我还抽你!”
别看燕驰野皮糙肉厚不怕顾瑶抽,也不怕顾瑶打,但却被顾瑶拧,他不禁蹙紧浓眉,“嘶”了一声。
顾瑶见他怕这个,又故意拧了一圈,才放手。
疼得燕驰野直龇牙咧嘴。
看得楚二郎也不由龇牙咧嘴,别问,问就是自从成亲后,荷花也没少拧他。
还专拧他的痒痒肉,那滋味别提多酸爽了。
他只当沈宴地位还能高些,原来大家都一样啊。
当下便立刻不计较道:“哦,原来是阿宴还没睡醒呢,我还以为你仍在埋怨那日我没现身救你呢,那日我去隔壁村卖豆腐,不在家,回来听娘说后,别提多后悔了,我要是在家,定第一个提着菜刀找那批黑衣人拼命!”
这句话乃楚二郎真心话,发小如亲兄弟,当如此。
倒叫燕驰野一顿,区区一个发小,竟是比他那些同父异母的兄弟还要好,想到此,他深邃的眸子不由晦暗一瞬,但转瞬他又道:“楚二哥,对不住了,晚些时候,来我家一块喝酒。”
“咋又生分起来不唤‘二郎’了?”楚二郎嘟囔一句,但架不住酒的诱惑太大,很快,他又咧嘴笑道,“好,我先去将这些剩下的豆腐卖卖,晚些时候来找你啊。”
这一波人走后,陆陆续续又来了几波,就在顾瑶长吁一口气,终于可以歇歇的时候,身后又传来一道让她哭笑不得的声音。
是王寡妇。
她还是从前那般明艳的一副样子,花枝招展地就来了,声音好不欢快:“瑶瑶,我想死你了。”
说着,就张开双臂要给顾瑶一个大大的拥抱。
顾瑶自然不会吝啬,就在她也张开双臂要迎接王寡妇时,却被一旁的燕驰野给拉走。
燕驰野忌讳王寡妇曾经的身份,也闻不得她那一身廉价的胭脂水粉味,冷声道:“不许抱,给她抱了,我还怎么抱?!”
顾瑶:“!!!”好好的一个男人怎么长着一张嘴?
王寡妇:“!!!”那阴鸷刻薄的沈宴又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