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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力艰难开口:“女皇大人,为什么您会如此重视那些执行官呢?”

雪花顺着窗户,星星点点的落入屋内,借着月光,仿若冬日里会发光的萤火虫。

亚力就这样看着手中的这份合约,表情深沉。

是啊,为什么呢?

若是有机会能够见到冰之女皇,徵羽也很想问问她,为什么,女皇会选择执行官?

可此时此刻,面对亚力的问题,假扮女皇的徵羽只能装腔作势的回答:“你们骄奢无度,不知节制,或许只有改革,才能够延续至冬的未来。”

亚力再次询问:“我们世代坚守着至冬,传承自己的企业,或许是有一些过错,可您就这样……打算放弃我们了吗?”

白净的手指,在裙摆处留下一堆褶皱,徵羽低着头,纤细的身躯逐渐隐没在黑暗处。

半晌,她道:“是的。”

尽管此刻她是假的,她说的话也是假的,可在她的内心深处,还是忍不住地泛起无尽悲哀。

亚力扯着嘴角,泛起一丝苦笑,最后拿起了旁边的羽毛笔,在合约上签署了自己的姓名。

有了这份合约,无论多托雷想要哪个国家的材料,无论运输多少,都会很容易的跨入至冬境内,无人阻拦,更无需托人找关系。

阳光逐渐驱散了黑夜,天边也染上了一抹淡淡的金黄色,亚力觉得,女皇的身影在逐渐消失,他不知面前的一切都是由于蘑菇的影响而产生的幻觉,只当女皇离去。

紧绷的那根弦“啪”的断裂,巨大的疲惫感笼罩着他,双腿再也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直直的摔倒地面上,昏睡过去。

徵羽这才从阴影处走出,将那份合约小心翼翼的对折,然后塞入口袋当中。

她还有很多的话,想要对苔丝说,可顺着窗户向下望去,见多托雷的女仆在仰头看她,她便知道,完成任务后的自己还是要尽快回去。

苔丝拉起了徵羽的双手,微笑道:“以后若是还有需要我的地方,尽管找我。”

徵羽感激地点了点头。

……

“说吧,最后一个任务是什么?”

徵羽随意地将合约甩到了多托雷的面前。

手中的试剂因刚刚的实验而改变了固有的颜色,多托雷就这样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我听说,你和多洛克的孙女关系挺要好的。”

玫瑰色的眼瞳骤然睁大。

他说的是苔丝。

不出所料的神情,多托雷这才扬起了嘴角:“你知道的吧,那老头子始终不肯上交至冬的军权,皮耶罗原本交给我的任务是杀死多洛克,只有这样,军权才会落到愚人众的手中。”

徵羽下意识的脱口而出:“你不能这样做!”

多托雷的表情开始变得玩味起来:“当然,我拒绝了皮耶罗的提议。至冬的所有人民都在看着呢,胜之不武的事情,不适合拿在明面上做。但回收军权的这个任务,还是得做好才行。”

徵羽撇开脑袋,不想直视那张诡异的鸟嘴面具,面对她的这个表情,多托雷的笑意更深了。

“我的建议是,从他的孙女入手。朋友与家人,我也很好奇,最终你会选择哪个。”

高高在上的语气,仿若机械一般,不夹杂着任何情感,徵羽抬起头来,却在那张上扬的嘴角上,看见了幸灾乐祸的表情。

她忽然觉得什么都无所谓了。

“你知道在我眼里,你是什么吗?是阴沟里的老鼠,是院子里的害虫!住着至冬最华丽的庄园,却隐藏不住你那肮脏的思想。”

以家人胁迫,以感情利用,构成了这样的一个她。

他当她是什么呢?

是人?

是工具?

还是两者都有?

徵羽来不及去思考,本想激怒他的她,却看见,他嘴角上扬的更加厉害了,仿若嘲弄一般,令她呼吸一窒。

“小姐还真是单纯呢。”

“你生活在光明处,就能确保,身边的一切都是光明的吗?你敢保证,家里为你准备留学所用的钱财,都是清白的吗?”

……什么?

在徵羽诧异的神情下,多托雷继续说着。

“你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在社会生活过,同样更没有了解过贵族圈子的污秽之处,因为从你出生那天起,就已经站在了很多人都到达不到的那个高度。”

正如同疲惫的青年在工作一天后,借着夕阳的余晖回家。而高塔处传来的婴儿啼哭声,却是往后统治这个地界的主人。

“从睁眼开始,就拥有无数的财富,身边的人为了人脉,为了金钱,对你阿谀奉承。”

“这么多年,你之所以能够活的这么轻松,是因为有人替你铺平了道路。若你生来就是平民,不见得能够走到可以和我说话的这个位置。”

多托雷的语速缓慢,却带有力量,独属于执行官的威压,在徵羽的四周蔓延。

透过面具,她仿若看见了那双充满嘲弄的眼。

如大人对待孩童,主人对待宠物那般。

若是以往,徵羽或许还会质疑冰之女皇的举措,可此时此刻,她又不得不想起亚力曾询问过的那个问题。

为什么,女皇会选择执行官?

“商人的孩子,会顺着父母的脚印成为商人。政治家的孩子,也会继承父母的职位成为政治家。执行官正是为了打破这样传统继承制度而存在的。”

“人若是想要站到高位,光靠出身是不够的,最重要的,是自身的能力。”

徵羽讥笑:“不择手段,也是能力的一种吗?如果我不是好人,活该被时代洪流所淘汰,那么你也不见得是什么救世主。”

多托雷笑出声来,低沉的嗓音在空荡荡的房间内里回荡,令人毛骨悚然。

徵羽忽然问道:“你之前说,会将决斗场里的孩子交给壁炉之家,第四席的仆人,会照顾好他们,是真的吗?”

“当然。”

骗子。

他在说谎。

徵羽在心里对自己说。

“我会帮你,夺取多洛克的军权,但在此之前,希望你能够信守承诺。”

多托雷看着徵羽,没有回答。

“我想见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