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雾影兽现
白雾像凝固的脂膏堵在鼻腔里，陶悦后腰抵着炸裂的消防栓，金属管道的震颤顺着脊椎爬上来。
量子风暴撕开的时空裂隙正在闭合，那些来自平行时空的手掌还残留在视网膜上，像燃烧后的烟花余烬。
"；右前肢第三关节。"；她突然说。
邬靖正用止血钳夹紧她掌心的创口，闻言睫毛颤动两下。
远处传来重物碾过柏油路的闷响，六足机械兽的残骸正在浓雾中重组，青铜花瓣开合时发出齿轮卡壳的"；咔嗒"；声。
"；刚才镜像里二十三个时空的我们，有十九次都攻击了那个位置。"；陶悦曲起受伤的手数数，血珠顺着纳米机器人修复的脉络滚落，"；看来青铜鼎的卦象不是装饰......"；
婴儿啼哭般的机械音骤然撕裂雾气。
重组完成的巨兽比原先庞大三倍，脊背上的青铜花瓣全部转为震卦纹路。
陶悦抓住邬靖往广告牌后翻滚的瞬间，兽爪擦着她发梢劈开混凝土墙，飞溅的碎石在邬靖颈侧划出血线。
"；坎为水，震为雷。"；陶悦盯着爪印里发光的卦象，潮湿的空气让她的声音像浸了水的磁带，"；当机械兽使用震卦时，攻击轨迹会呈现正弦波衰减。"；
邬靖突然扯开领口，将怀表链子缠在手术刀柄。
表盘倒转的嗡鸣与兽爪破空声重叠，他在陶悦推算出第三个攻击落点的同时掷出刀刃。
青铜与精钢碰撞出青紫色电弧，照亮兽眼中流转的六十甲子符文。
"；丑时三刻方向！"；陶悦踩着倾倒的自动贩卖机跃起，法医徽章边缘弹出激光刃。
纳米机器人正在她血管里沸腾，将痛觉转化为精准的坐标参数。
当机械兽张开下颚准备喷射液态氮时，她看到邬靖白大褂翻飞如鸽群，医用镊子精准刺入兽颈的癸卯穴位。
青铜兽发出变调的嘶鸣，十六面体映出他们七百二十种死法的概率图。
陶悦的激光刃劈开概率最高的那条红线，量子芯片过载的蓝光从她指缝溢出，将漫天飞舞的死亡镜像烧成灰烬。
"；就是现在！"；邬靖的声音混着血沫。
他左臂不自然垂落，方才为陶悦挡下的爪击正在白大褂下渗血。
陶悦的瞳孔收缩成针尖，记忆宫殿里翻到《考工记》第三百零二页——青铜器在卯时受金克木之刑会暂时僵直。
激光刃捅进震卦中心时，十六面体突然投射出病房监控画面。
陶悦看到无数时空的自己躺在手术台上，而每个时空的邬靖都握着手术刀站在无影灯下，白大褂被量子风暴染成星空蓝。
机械兽在崩塌前喷出最后一道气浪，邬靖用身体护住陶悦的刹那，怀表链子突然绷断。
陶悦的耳垂擦过他锁骨下的绷带，闻到了新鲜血液混着碘伏的味道。
"；你受伤了？"；她撑起身时指尖发颤。
邬靖却把渗血的左臂背到身后，右手捡起半块十六面体碎片。
霓虹灯穿透雾气照在棱镜上，折射出他们头发花白的影像——未来的陶悦正在给病床上的邬靖注射某种银色药剂。
霓虹光晕在柏油路上晕染开血渍，陶悦的指甲掐进邬靖染血的袖口。
远处传来金属摩擦声，浓雾中隐约浮现出更多青铜花瓣的轮廓。
"；止血带。"；邬靖突然用膝盖顶住她颤抖的手腕，从急救包扯出银色束带，"；两分钟后会开启第二波攻击。"；
陶悦咬住束带另一端替他包扎，纳米机器人沿着齿痕渗入伤口。
她注意到邬靖锁骨下方新添的爪痕呈放射性裂纹——正是机械兽震卦攻击特有的能量扩散纹路。
记忆宫殿自动调出《法医损伤学》第47页，视网膜上叠印出十二种致命并发症模拟图。
"；坎卦方位。"；她突然抓住邬靖准备收回的手，指尖在他掌心画出卦象，"；下一击会从排水渠方向来。"；
话音未落，柏油路面突然隆起龟甲状裂纹。
重组后的巨兽从下水道冲天而起，脊背上的青铜花瓣已转为坎卦纹路。
陶悦后撤时踢飞井盖，金属撞击声与兽爪破空声形成完美的时间差。
邬靖的白大褂在气浪中猎猎作响。
他借着陶悦制造的声波干扰，将手术刀插进路灯柱借力腾空。
医用镊子穿透雾气的刹那，精准刺入机械兽颈动脉模拟器的塑料软管。
"；子时方向！"；陶悦的法医徽章弹出激光网。
纳米机器人正在她视网膜投射攻击轨迹概率图，十九种可能路径中第三条闪着红光。
她迎着兽爪扑来的方向翻滚，后脑勺擦着液态氮喷射的寒流掠过。
邬靖趁机攀上兽背。
他双腿卡在青铜卦象凹槽里，手术刀沿着坎卦阴爻纹路划出火星。
当机械兽因电路短路产生0.3秒僵直时，他忽然扯开领带缠住兽眼处的甲子符文传感器。
"；就是现在！"；
陶悦踩着倾倒的交通信号灯跃起。
记忆宫殿正在同步解析三百六十种古籍记载的青铜器弱点，最终锁定《淮南子》中"；目为雷火之窍"；的记载。
激光刃刺入兽眼的瞬间，十六面体突然投射出他们相拥倒地的全息影像。
巨兽发出齿轮卡死的嘶鸣，青铜花瓣如败叶般簌簌脱落。
邬靖在坠落时抓住断裂的电缆，医用听诊器勾住陶悦的腰带。
两人跌进积水的广告牌废墟时，量子风暴残留的蓝光正在雾中渐次熄灭。
"；你早就发现我在发烧。"；陶悦突然按住邬靖想要藏起的左手。
纳米机器人传回的体温数据异常，37.8度的数字在她瞳孔里闪烁。
邬靖扯了扯浸透血水的领口，露出锁骨下方正在愈合的伤口："；昨天帮你挡实验室爆炸时，感染了朊病毒样本。"；
浓雾突然诡异地凝滞，十六面体碎片在积水里折射出扭曲的倒影。
陶悦看到无数个邬靖正在不同时空的医院走廊奔跑，每个画面里他都抱着染血的急救箱。
当她伸手去抓那些幻影时，霓虹灯突然全部熄灭。
远处传来下水道井盖震颤的声响。
陶悦的纳米机器人突然集体发出蜂鸣，这是量子纠缠态被激活的警报。
她摸到口袋里的十六面体碎片正在发烫，棱镜中浮现出未来七天的天气预报——连续暴雨图标下，隐约能看到更多青铜兽的剪影在云层中游弋。
邬靖忽然按住她要去触碰棱镜的手。
他的白大褂口袋里渗出淡蓝色荧光，那是方才战斗中悄悄藏起的机械兽核心零件。
积水中两人的倒影突然扭曲成双头蛇的形态，又迅速恢复原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