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送亲的马车出了京都皇城后,直到第三日才到达离国境内。
这一路上,大燕皇帝谢君礼和苏沁瑶都派人护着,保护沈菀的安全。
当然,也包括沈家人。
沈泽和沈逸一路从京都城,护送沈菀和谢宴舟到达离国皇城,上京城。
上京城和京都一样繁华。
春桃在马车外,对着马车里的沈菀说道:“小姐,我们到上京了。”
“上京可真是繁华,和我们京都城一样。”
马车里,沈菀缓缓撩开帘子,映入眼帘的便是从不远处街道传来的吆喝声和叫卖声,还有孩童的嬉笑声。
不过今日离国太子迎娶大燕的公主,马车一路过来都有人为她们开道。
谢宴舟虽养在大燕多年,却也算得离国正统。
离国子民,定然尊他敬他。
且他曾在大燕时,是威名赫赫的战神,声名在外,离国百姓自然知道他的实力。
太子之位,并非虚有其名。
沈菀将帘子缓缓放下,低声对着外面的春桃春香说道:“是挺繁华的,只可惜了……。”
“小姐可惜什么?”马车外的春桃有些不解。
沈菀叹了口气,想到那个挑断自己手筋脚筋的女人。
可惜,她如今身在离国,也不知何时能报这笔仇。
不过,仇她是要报的。
“没什么。”
到了上京皇城脚下时,离国礼部安排来接亲的人早已在宫门口等着。
太子娶亲,好不热闹。
今日除了离国皇宫大摆宴席外,还包括周边一些国家前来送礼。
沈菀下了马车,虽被蒙着盖头,看不到前方的路,却由春香和春桃两个丫鬟紧紧扶着,生怕她摔了。
离帝和皇后站在高高的台阶上,垂头往台阶下看去,就见那被红盖头盖着的姑娘,身姿卓越。
离帝笑道:“这便是舟儿心仪的女子?”
皇后往底下姑娘身上瞧了一眼,说道:“舟儿如今养在大燕这么多年,回到离国就带了一个媳妇回来,也算是值了。”
台阶下,沈菀被春桃和春香牵着刚准备往台阶上走时,就感觉有一道熟悉的气息离她很近。
谢宴舟走到春桃和春香面前,低声说道:“我来吧。”
“是,太子殿下。”两个丫鬟退到他身后后。
谢宴舟微微勾着唇,直接将沈菀纤细的身姿抱起来,往台阶上一步步的走。
不多时,那些围观的人,包括离帝和帝后都被他这一举动惊呆了。
历代皇室成员成婚,这长阶都是由夫妻双方一步步的往上走,如今谢宴舟直接将人抱上来。
“舟儿。”谢宴舟抱着沈菀到达台阶上后,皇后就迎面走来。
“你……这可是要你们牵着手上来的。”
谢宴舟将沈菀轻轻放下后,转而握住她的手,对着皇后说道:“母后,这本就不合理。”
“这么长的台阶,菀儿盖着盖头,看不清前方的路,这样上来难免摔了,儿臣抱上来更合适些。”
“以后,最好让礼部将这一环节改改。”
皇后顿时哑口无言,又看向身旁的离帝。
离帝眼里倒是对谢宴舟充满了宠溺之色,只笑道:“舟儿说的不合理,自然是有道理的,等婚礼结束后,便通知礼部。”
“谢父皇。”
沈菀全程盖着盖头,并不知离帝和皇后生得何模样,却能听到她们的谈话。
不过,九爷果然是九爷,就是不按套路出牌。
随着礼声响起,她白皙的手腕被谢宴舟紧紧捏着,一步步往离国大殿里走去。
离国大殿里坐满了许多的人,其中不乏有离国高门,文武百官,还有他国使臣。
沈菀虽盖着盖头,却能用余光看清楚他们所穿的衣物,是和京都的不一样。
不过,渐渐的她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似乎有一个陌生却让她十分熟悉的身影落入视线之中。
沈菀深吸了一口气,忍着揭开盖头的冲动,镇定下来。
不多会儿,耳旁响起礼部宣读的声音。
沈菀思绪很乱,以至于礼部宣读的是什么内容,她都记不清楚,只听到一句‘结百年之好。’
“菀儿。”
“菀儿。”
耳旁响起谢宴舟的声音,沈菀这才从思绪中回过神来。
“殿下。”
“想什么呢?”谢宴舟问。
沈菀抿了抿唇,低声说道:“没什么,只是我好像看到了故人。”
谢宴舟手指摩搓着她纤细的手腕,声音温和:“今日的确有故人来,你且忍着,等你我先拜完天地。”
“恩。”
沈菀点头,和谢宴舟拜了天地后,便被送去了东宫。
夜幕,东宫外响起璀璨的烟火。
屋内烛火摇曳,沈菀坐在床沿上,紧张的抓紧婚服,思绪依旧在今日大殿上那熟悉而陌生的身影上。
似乎那个身影的出现,给她带来了不安。
曾经,她的梦里也出现过一个明黄色的倩影。
那倩影手握一把长剑,居高临下的对她说,“下贱东西,你也配得上太子。”
利剑从那女子手中落下,直接挑断了她的四肢经脉,那惨绝人寰的惨叫声至今让她记忆深刻。
“小姐。”
在这时,春桃开门进来,小心翼翼的走到她身旁。
“小姐,您让奴婢打听的,奴婢打听到了,前几日确实有他国使臣前来离国,其中还包括北齐公主黎凰。”
沈菀抿了抿唇,眼中尽显冷意。
果然,是那个心如蛇蝎的女人,她果然来了。
“对这位北齐公主,你可打听到些什么?”
春桃道:“听说,这北齐公主黎凰曾去过天机阁,而且还……”春桃的话在唇边戛然而止。
“还如何?”沈菀问
“还仰慕天机阁阁主,也就是太子殿下,如今怕是冲着太子殿下来的。”
沈菀唇角微微勾起,冷笑道:“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我还没找她算账,她倒是先找上门来了。”
“是,小姐。”
春桃离开后,屋内顿时又陷入寂静。
婚房外,凌风和御霄等人带着丫鬟婆子们开始给东宫的仆人发喜糖,放烟花。
直到夜深时,沈菀几乎快要睡着了,婚房外响起一个脚步声。
她听得出来,是谢宴舟的无疑。
房间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谢宴舟推门进来,缓缓走到她身旁。
“九爷。”沈菀朝前伸出手,手腕就被他捏住。
“菀儿。”如平日那般温柔的声音传入耳膜,沈菀还没反应过来,盖头就被他揭开。
烛火映衬下,将谢宴舟的轮廓勾勒得更加鲜明。
“九……唔。”
沈菀刚想开口问他黎凰的事情,谢宴舟率先堵住她的唇。
屋内顿时陷入暧昧之中,沈菀思绪乱极了,似乎又想起在天机阁与他大婚当夜,还有与他在天机阁竭尽纠缠的场景。
谢宴舟声音哑极了,品尝过她唇内的清甜后,他喘着热气,将唇移开,而后轻轻叼住她的耳珠,声音哑极了:“有什么,明日再说。”
“这是你我二人,第二次洞房花烛了,今夜你什么都不用想。”
那一道道灼热的气息钻入耳膜,声音闭上眼睛,感受他的气息。
夜幕,月光从窗户照进来,将二人交缠雪白的身子上落下一层白霜。
沈菀被他撩拨得意乱神迷,眼里秋水连连,任由他霸道索取。
翌日,天微微亮。
沈菀整个身子酸软得不行,刚准备翻了个身,就感觉有一只大掌握住她纤细的腰肢。
谢宴舟衣衫散垮,外露的胸肌上,是她昨夜动情时情不自禁留下的咬痕,还有一年前那把插入他胸膛的匕首留下的痕迹。
他睡得很熟,呼吸声一声声落入沈菀耳朵里。
沈菀伸手轻轻抚着他胸前的伤痕,心想,他当时应当是恨她的,以至于昨夜与他圆房,他却一次次的不放过他。
她伤过他的心,他与她重新在京都相见,他却没有怪她,而是一次次护她。
沈菀想着,刚想翻身下床,手腕被他握住。
谢宴舟依旧阖着双眼,说道:“不多睡会儿。”
沈菀轻咳了两声:“我们昨日成婚,今日是该去给父皇母后敬茶。”
谢宴舟勾唇笑道:“还早,不急。”
“北齐公主来了,是我让她来的。”
沈菀有些诧异:“殿下让她来的?为何?”
谢宴舟睁开眼睛,一双深邃的眼睛静静的看着她,他握住沈菀的手腕将人一拉,直接拉来趴到自己的胸膛上。
二人离得很近,近乎一厘米的距离。
“因为,有些仇还没报。”
“你可知,我身上这身焰毒从何而来?”
沈菀顿了顿,说道:“这焰毒,是当初你下烈焰莲池,采摘火莲为我入药,所以……”
“那你可知,你为何需要火莲?”谢宴舟问。
沈菀沉默不语,俯身轻轻咬了咬他下巴。
谢宴舟继续道:“当年你随长陵君去我天机阁时,我便对你一见倾心,也知你和我被你皇祖父定下姻缘,你迟早都是我的人。”
“我与你在天机阁订了婚期,你却因一本命书预言,新婚之夜逃离,便中那女人的圈套。”
沈菀垂着头,伸手轻抚谢宴舟的胸膛,低声问他:“那殿下可恨我?”
谢宴舟摇了摇头,说道:“不恨,于你我恨不起来,你不过是因为年纪小,被人诓骗罢了。”
“如今,你我名正言顺的成了亲,圆了房,我此生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唯有这桩心愿未了罢了。”
沈菀抿了抿唇,将唇凑到谢宴舟的唇边,笑道:“如今殿下得偿所愿,可还有别的愿望?”
谢宴舟伸手握住她的身子,低声道:“自然有,为我生儿育女。”
“不过……”他顿了顿,将唇凑近她耳畔,低声说道:“菀儿,一两次可未必能怀上子嗣。”
沈菀脸顿时嫣红,脸色火辣辣的。
见她这般,谢宴舟笑道:“我说的,可是真的。”
沈菀撇了撇嘴,说道:“那也是殿下不行。”
……
沈菀和谢宴舟洗漱完毕后,谢宴舟便亲自给沈菀梳了发,带着她去见了离帝和皇后。
皇宫,寝殿里。
嬷嬷端来上好的龙井递到沈菀手上,沈菀也很乖巧,双手将茶奉上。
“父皇,母后请喝茶。”
皇后和离帝脸上洋溢着笑容,伸手接过沈菀递来的茶,笑道:“如今,你们二人能结百年之好,我离国和大燕的幸事,只愿你们二人将来夫妻恩爱,琴瑟和鸣,绵延子嗣。”
皇后说完,一个嬷嬷就端了一个托盘进来。
托盘上摆上了一只玉手镯。
皇后将玉手镯拿下来,亲自给沈菀戴上。
“这是,本宫送你的见面礼。”
“谢,皇后娘娘。”
沈菀向离帝和皇后行了礼后,就和谢宴舟离开了皇宫,直往东宫而去。
与此同时,上京城的使臣驿站里。
一身华服的少女半躺在贵妃榻上,纤细白皙的手轻轻抚着怀中的一只雪貂,眼中却尽是冷漠之色。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北齐公主黎凰。
不多儿,厢房的门被推开,一位约摸四十多岁的老者从门外进来,走到黎凰面前,说道:“公主,打听到了与离国太子成亲之人,是大燕的淳安公主。”
“淳安公主?”黎凰轻轻挑了挑眉,眼中是藏不尽的傲慢。
“本公主怎么记得,当初太子殿下为了娶那下贱丫头,连命都不要了,如今居然另娶她人,实在是让人匪夷所思。”
“不过,能入太子殿下眼的恐怕不是一般的女子,本公主倒是想看看这女人到底是谁。”
黎凰从榻上起来,想到当初在天机阁的场景,不由得拳头攥紧了。
当年,一次阴差阳错,她被谢宴舟救下,便想报救命之恩,甘愿进天机阁为仆两年,就是为了陪在谢宴舟身边。
可后来,长陵君带着一个生得如花似玉的小姑娘去了天机阁后,一切都变了。
他看着天机阁阁主,对沈菀的痴迷样,看着他将沈菀宠上天。看着他与阁中长老反目成仇,也要娶沈菀时,不甘和嫉妒让她发疯。
新婚夜,她给沈菀下了毒,让她失了心智,伤了谢宴舟,才让她们二人分开。
如今,谢宴舟居然另娶她人,那她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