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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1章 立誓

伴随着诵经阵阵,在场的男女老少或大声哭泣、或小声抽噎;

不管是为了逝去的亲人、还是枉死的百姓,起码这一刻真心实意,也是出奇的一致;

商君盛打量着下方众人,恍惚间在人群后头看见了一脸悲痛的商北简(安王);

还以为自己看错了揉了揉眼睛,却更加看清了他眸中的伤心难过不似作假;

按着规矩以他的身份该站在近前,毕竟一早他就相告各家说明今日亲临;

眼下储位不定,商蜀(怀王)那么小的年纪,都被李凌烟(丽贵妃)耳提面命;

这样的事能在他这个父皇跟前卖好,他却未曾声张;

记得昨日御林军回禀,商北简前去抗敌也受了些伤;

宣明去送赏赐回来也说安王殿下腿伤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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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眼再看过去、便见商北简行动间左腿有些跛,他今日也未穿蟒袍;

不顾自己天潢贵胄的身份,安慰着周遭哭哑了嗓子的男宾;

商君盛眯起眼,想起自己倒是从未了解过这个儿子;

他是贤妃(贺苏)唯一的儿子,许是遗传了母亲淡薄的性子,自小也不大在他跟前讨巧卖乖;

多年来除了每月初一十五请安考教功课、在么就是逢年过节的宫宴得见;

印象中他文武一般,甚至还不如以往的商衍出息些,一直是个沉默寡言的性子;

父子俩最后一次相见,还是几个月前商北简来御书房请旨赐婚;

那时商衍还是太孙,这些皇子皇孙都对他构不成威胁;

商北简所求的又是舅舅家的表妹(贺明珠),贺弦不过五品太祝令,便是绑在一起也没什么一争之力;

商君盛痛快的赐了婚,嘱咐了些叫他善待妻子的话也就没旁的了;

其实也怪不得商君盛不了解,他膝下皇子皇女多、各个都削尖了脑袋争宠;

后来他一边照顾商镜黎,一边专心培养商衍,对这些儿子自然没心思了;

如今再看商北简,他长相更像贺苏、身形挺拔俊秀非凡;

不管什么场合都是这样默默无闻,但默默无闻也不代表他没做;

原本今日一早嘱咐了他不必前来,留在府上安心养伤就是了;

他若有心机些,应该穿着浅色蟒袍站在前头,叫他一眼瞧见才不白费功夫;

商君盛心下好笑:他这个封号倒真没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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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首的商北简额间满是冷汗,昨日与他对峙之人武功高强;

如果不是 “ 影卫 ” 赶过来一拨人前来相助,他怕是凶多吉少;

彼时的商北简欣喜不已,脱险之后不顾身份拱手作揖:

“ 多谢诸位前来搭救,北简感激不尽!”

穆坚忙上前两步将人扶起来:

“ 王爷您这是做什么?咱们都是些死侍、救您也是我家王爷所托,属下们受不起啊!”

商北简虚弱摇摇头:

“ 一码归一码,救命之恩自当礼重相待,诸位受得起本王这一礼 ”

穆坚叹口气,想起什么开口道:

“ 对了王爷,在您府上驻守的影卫们呢?还有您府上的人也都不在 ”

商北简摆摆手:

“ 本王好歹还有些功夫傍身,这条街上有不少妇孺居家、本王就叫他们过去保护了 ”

事发在酉时,正赶上朝臣往家回的路上,北街偏远要多费些功夫,确实只有妇孺在家;

穆坚含笑点点头:

“ 安王殿下不愧是主子看上的人,满心为民牟利,实乃君子之风 ”

商北简淡笑:

“ 国难当前理应如此,实在没什么好夸耀的 ~ ~ ~ 北街这头来人不多,你们去其他地方支援吧 ”

“ 这条街还有几位小将军,有本王和他们在便足够了,还是前头要紧 ”

穆坚等人只好拱手行礼,随后调转方向去前面了;

等人走后、商北简才缓缓摊在老树下,“ 撕拉~ ” 一声扯开了左腿的布料;

一条从大腿根蔓延至膝盖下的刀伤深可见骨,上头血迹早已干涸,瞧着狰狞可怖,显然是拖了许久;

他穿的是墨色长袍,加上夜色降临灯光昏暗,倒是没叫穆坚他们瞧出端倪;

“ 嘶 ~ ” 伤口暴露在空气中,丝丝缕缕的疼痛再也忍不住。

待风波停了、府上家丁都回来了,瞧见他伤成这样连忙去找大夫;

正撞上过来的宣明,才让宣明知道了这事;

宣明正想着调头回宫里请太医,叫商北简一把拉下,说自己没那么严重,叫他切勿声张此事、以免父皇母妃忧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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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人群中的贺弦显然也看见了外甥,看着他面色苍白神色一凛;

他是不知道商北简受伤的事、但看他这样子也猜出了一二;

趁人不备悄悄挪到商北简跟前,在商北简身后扶住他的胳膊;

商北简心下一惊,转过头瞧见是舅舅松了口气;

贺弦蹙眉小声开口:

“ 王爷昨日可是受伤了?”

商北简笑着小声回应:

“ 不过一点小伤、舅父无需介怀 ”

贺弦沉着脸:

“ 王爷这脸色如此难看!还想瞒着下官不成!既然受了重伤还过来做什么?什么事能大的过王爷的身子?”

随后颇有些恨铁不成钢:

“ 您来了就算了,也不站在前头位置,陛下看不到您的心思又有什么用?”

商北简苦笑着摇摇头:

“ 舅父错了、北简不是为了在父皇跟前讨好 ······· 北简是在忏悔自己的无能 ······· ”

“ 此番这么多百姓都被残忍杀害,北简享天下供奉,却什么都做不了 ······ ”

贺弦沉静半晌、叹气开口:

“ 京城是天家要塞,不管谁想吃这块肉都要先对它动手 ”

“ 下官只说最简单的道理,各家府上有皇家三方势力镇守、城门口巡逻士兵更是添了数倍,不也未曾第一时间制止?”

“ 王爷什么都好,独独太过仁慈感性,若按照您的意思、那陛下乃至大长公主都有责任,这不是一个人就能平定的 ”

“ 您心有大志,为君者仁德是好的,但太过仁慈只会让您徒增烦恼,死伤万人在前线日日发生,伤春悲秋不是为君之道 ”

“ 若想避免此等局面,便要自己强硬起来,站在万人之巅、位于众国之首、这样才能永绝后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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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北简闭眼点点头,随后开口道:

“ 北简受伤的事、还望舅父守口如瓶、明珠胆子小免得吓着她让她担心 ”

说起这个贺弦就更生气了:

“ 王爷怕明珠担心还这么行事!打仗是只靠着一腔热血吗?自个儿几斤几两不知道就这么硬碰硬!”

“ 伤到哪儿了?请了大夫怎么说啊!眼瞧着快念完了,一会儿下官送你回王府,叫个好郎中再看看 ”

商北简心里划过一阵暖流,含笑点点头:

“ 好 ~ ~ ~ ”

贺弦没好气瞪他一眼:

“ 那昭安王殿下、陛下和大长公主派了那么多人抗敌,哪个不比王爷厉害?”

“ 日后再不准有这样的事,下官就明珠这一个女儿,可不想叫她跟着提心吊胆 ”

嘴上这么说,心里别提多担心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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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弦打小就疼爱贺苏这个妹妹,在贺苏十五岁时他就考了一甲第八名,入了内阁;

后来及笄刚满半月就赶上大选,他们的父亲贺勉任正三品礼部尚书,自是无可避免;

贺弦忙于奔走,想在名单确定前给妹妹选一门亲事避免入宫;

但好巧不巧,那年大选刚颁布的第二天就要了各家名单;

且只针对京城三百公里内所有州城镇,躲也躲不掉;

有道是男儿有泪不轻弹,送妹妹入宫那天还是红了眼睛;

一入宫门深似海,除了每年大典再不能得见妹妹;

万幸贺弦的夫人贤惠,时常带着女儿去看贺苏,商北简就这么跟贺明珠看对了眼;

在求赐婚圣旨的前一天、商北简悄悄的来了贺家,青梅竹马互诉衷肠一番,商北简就去了舅父的书房;

商北简言明商镜黎支持他的事,也说明了自己有意皇位;

贺弦手中毛笔滑落,看着商北简怔愣良久,终是轻声开口道:

“ 陛下看重皇太孙,皇太孙又有强力姻亲为靠,不知王爷和长安王殿下可有什么谋算?”

商北简跪在地上沉声开口道:

“ 半月前皇太孙到了江南奉旨治理水患,然太孙刚到就被卷入洪涝,后被一女子所救、太孙就把人带回了所居驿站 ”

“ 叫底下人将此事守口如瓶,小皇叔的人说昨日太孙同那女子有了夫妻之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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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弦笑着接话:

“ 太孙殿下是储君,亦是未来的天子,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妾、不过一段风流债自是不会影响陛下决策 ”

商北简攥紧拳头摇摇头:

“ 恰恰相反,北简不是想借此拉太孙下马,告诉舅父此事也不过是想说、太孙绝非明君 ”

贺弦站在原地打量他:

“ 王爷这话怎么说?”

商北简沉声开口道:

“ 洪涝湍急、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能在此等险境救下太孙、便说明这女子绝非一般人,太孙不怀疑她居心不良、反而为美色所惑 ”

“ 救命之恩有很多报法,把恩人带上床榻绝非君子之风 ”

“ 且他与长乐乡君自小定亲,尚未大婚便先有妾室、不难看出太孙昏懦 ”

“ 北简自认才干谋略比上不足,但若是天下交到这样的人手里,还不如北简抢过来 ”

贺弦没接他这话,反而是问了别的:

“ 倘若长乐乡君咽下这口气,依旧站在太孙身边为其保驾护航呢?”

商北简摇摇头:

“ 北简虽未曾见过长乐乡君,但北简了解姑奶奶为人,姑奶奶绝不会忍下这口气,叫她的掌上明珠再嫁给太孙 ”

“ 镇国大长公主有辅立皇储之责,只要太孙再昏庸些把那女子带回来,那这个婚约只能作废 ”

“ 话再说回来、那女子能在短短半月打消嫌疑、做了太孙第一个女人,绝对会想方设法来京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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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弦好笑:

“ 所以 ······· 王爷想让下官做什么呢?”

商北简郑重叩首:

“ 北简心悦明珠!想以王妃之位迎娶,此生永不纳妾!”

“ 今日前来说明一切,就是想让舅父先考虑清楚,圣旨一下、贺家就同北简绑在一起了 ”

“ 自古夺嫡险峻,倘若舅父想安稳度日、北简会同明珠说明 ······· 自此与她一刀两断 ······ 男女婚嫁各不相干 ······· ”

贺弦目光如炬:

“ 若你有成功之日、倘若明珠嫁为人妇、你该当如何?当真能舍得下多年情谊?”

商北简听着这话神色黯淡、仍旧是拱手作揖:

“ 倘若明珠已经嫁给他人,说明那男子也是经过舅父舅母考教,实为可堪托付之人 ”

“ 北简不是自私之人,只要明珠能幸福、北简远远观望也是好的 ”

“ 强抢臣子妻这种事,北简这辈子也做不出来,舅父舅母多年待北简如亲子,便真是如此、二老仍旧是北简的座上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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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弦打量他半晌、淡声开口道:

“ 王爷叫下官什么?”

商北简眼中闪过迷茫,不明白贺弦这话的意思,还是拱手相告:

“ 是舅父 ”

贺弦点点头:

“ 舅父舅父,是舅舅、也是半个父亲,即说了下官待您如同亲子,自然要助您一臂之力 ”

“ 但下官作为一个父亲,明珠是下官的掌上明珠,只盼王爷日后登临大宝、不管后宫多少妃嫔,莫要叫下官的娇娇留太多眼泪 ”

“ 倘若王爷有朝一日厌弃明珠,还请一纸休书、准许下官接她回家 ”

商北简竖起三根手指、正色开口道:

“ 北简不管是安王也好、庶民也好、他日成为新皇也罢,身边只会有明珠一个女人,愿写下字据、他日若违背此誓不得好死 ”

贺弦心下一片湿润,面上仍是板着脸:

“ 胡闹!身在皇家自然要开枝散叶,子嗣繁茂,王爷若真如此行事、只会叫天下臣民斥责明珠为妻不贤 ”

商北简深深叩首:

“ 倘若北简连保护自己女人的能力都没有,也不配站在明珠身边 ”

“ 太祖皇帝只有德舒皇后一人,北简为何不能做第二人?若天下臣民只盯着妃嫔子嗣而非朝政,也实在不是贤臣!”

“ 既然不是贤臣就没必要留用,北简会扫平一切障碍,不叫明珠蒙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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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金甲卫抬起众多棺材,一场祭奠完成;

商君盛现场叫工部尚书即刻修缮京城主街,半年内恢复昌荣之态;

随后帝后起身相送静怜等人,目送一行人远走后也踏上了回宫的御驾;

路上商君盛掀开帘子对着合福吩咐:

“ 回去后叫太医去安王府看看北简伤势,再拟定江爱卿为太师圣旨 ”

合福拱手应声:

“ 是!奴才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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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弦和商北简坐在王府软轿 ——

贺弦掀开商北简长袍,锦裤上正冒着咕咕鲜血;

“ 撕拉 ” 一声布昂撕裂,纱布早已被血浸湿,随手拿起剪刀小心剪开、狰狞可怖的伤口映入眼帘;

贺弦怒急:

“ 你看看!伤的这么重逞什么能!刚受伤不好好歇着就出来,你这腿不想要了吗!”

商北简面色苍白,仍旧是含笑摇摇头:

“ 府上有大夫,回去就好了,送完了百姓最后一程、北简也能安心了 ”

贺弦别过脸去,在多宝阁内翻找伤药,一边忍不住开口道:

“ 好逞能、做事也不机灵,把自个儿弄成这个样,真是不知道说王爷什么好!”

商北简好笑开口:

“ 没伤到根骨,就是看着吓人罢了 ······· 嘶 ······· ”

话还没说完就被贺弦撒上了止血粉,甫一接触伤口疼的他眉毛直皱、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贺弦又找出纱布简单包扎一番,方才叹息开口:

“ 到底是天佑王爷,如今大长公主和昭安王的势力都支持您,有他们二人在、皇位板上定钉 ”

商北简叹了口气:

“ 没那么简单、姑奶奶选择的是小皇叔 ~ ~ ~ ”

贺弦点点头:

“ 赐婚圣旨就看出来了,上次王爷说昭安王支持您的时候,下官便知道殿下绝非表面简单 ”

“ 二字并肩王无缘皇位、殿下选择支持王爷,照下官来看、他绝不会卸磨杀驴 ”

商北简点点头:

“ 小皇叔极重情义,昨日商陌白杀到皇宫,小皇叔也没顾得上暴露自身前去搭救,且小皇叔教了北简许多为君之道 ”

“ 就连北简的武功、也是小皇叔叫了手下影卫指点,所以来日得胜,北简定会尽力满足小皇叔所愿、保小皇叔一世荣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