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男的太凶了,金凤,你真的看上这人了?”于晓蝉问道。
何金凤志在必得,揪着路边开得繁茂的紫薇,“嗯,他凶归凶,那也是因为不认识我,我不信他对熟的人也这么凶。”
于晓蝉道,“那倒是,我看他对俞国龙就没有凶,不过,一个乡下糙汉,看上去还那么傲,真是想不明白!”
只差说江行野不识好歹,不知高低了。
何金凤微微勾唇,眼里闪着光,似乎看到了江行野这样高傲的男人,在她面前俯首称臣的样子。
越难攀登的高峰,越有挑战,一旦登临绝顶,会给人很高的成就感。
不过,眼前的问题,这男的看都不看她一眼,就很麻烦。
何金凤是厂里一枝花,也是个眼高于顶的人,所以她觉得自己和江行野是一类人,很能理解他的高傲,也相信,一旦江行野看到她,也会不知不觉地被她吸引。
俞国龙进车间,看到江行野已经在测量零件,他在旁边看了一会儿,问道,“刚才那两个女的,你看了没?”
江行野没有吭声。
“那个长得漂亮的是咱们何副厂长的千金,都说她是厂花,我瞧着她看上你了,你咋想的,晚上一起去看电影呗。”俞国龙劝道。
能够攀上副厂长千金,多好的事儿啊,将来轻松就是个厂里的正式工。
俞国龙是知道江行野是农村的,这次来,是给生产队打造东西。
江行野头都没抬,“我有未婚妻。”
“啊,是你们那儿的?”俞国龙只差说,你是不是找了个村姑?
江行野倒是没有多想,想到许清欢,他心里满满都是甜蜜,也有缠绕在心尖尖上的思念,他体会到了书上说的那种“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感觉。
苦中有甜,甜中有苦。
不知道她在做什么,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吃好饭?
他临走前把米缸里放了大米,她有没有舍得吃?
俞国龙摆摆手,不敢接何金凤送给他的香烟,这香烟还是别人送给她爸的。
“这我可不能要,何同志,不是我不帮你,主要是江同志他订婚了,已经有未婚妻了。”
何金凤皱眉,“他未婚妻肯定也是乡里的,一个村姑而已,我不信他甘心和一个村姑结婚,在乡下那种地方待一辈子。”
俞国龙听懂了话外之音,“也是!他要是能够娶一个城里姑娘,努努力,难道还怕将来不能找份城里工作?”
“今年机械厂又不是不招人,让曹师傅在厂里为他说说好话,有机会肯定能够进厂子。”何金凤不惜将厂里招人这样的秘密透露出来。
谁知,江行野听了这话,眼皮子都没抬一下,直接拒绝道,“不用!”
如果可以,他愿意和欢欢一辈子待在山里,在一个没人的地方,过一辈子。
只有他们两个人。
俞国龙倒是纳闷了,“你那未婚妻到底有多好?”
咱们这厂花也不差啊!
江行野的眉眼这才柔和了一些,她有多好?她是世上最好的姑娘,是他一辈子都不想放手的执念。
“很好!最好的!”江行野声音虽轻,但语气很重,透着一股子不可撼动的坚定。
晚上七八点钟,天已经黑下来了,还有一点活,江行野留着明天上午做完,先从车间回去。
他暂时住在秦三爷那里,不需要住招待所,暂时就留一两天,他来之前也就没去大队部开介绍信。
走到小巷子处的时候,江行野听到了动静,许清欢送他的那把短刃没带来,他从墙角抠了一块青砖拿在手上。
“上!”
一声低喝,五六个青年围了上来,看那神情就知道是街溜子,手中拿棍子的挥棍子,拿砍刀的挥砍刀,全都向江行野招呼过来。
江行野一个闪身,一脚将提着砍刀的踹到了包围圈中,那青年疼得嗷嗷嗷地叫起来。
众人忙亮起了“武器”,转而又朝江行野袭击过来,江行野提身攀上了两侧的墙壁,避开攻击,落地之时,一个扫腿,又是两人摔倒。
这两人肩胛处中了他一脚,骨裂的剧痛感袭来,嗷嗷痛呼。
其余两人不敢再掠其锋芒,警惕地后退。
这显然是一桩亏本的买卖,也没人跟他们说,这人这么能打啊!
“住手!”
一声清丽的呵斥声响起,不管是地上的,还是没躺地上的,全都一溜烟爬起来往外跑,江行野手里的青砖飞了出去,正中最后一人,他朝前扑倒的时候,正好将跑在他前面的那人撞翻在地。
脸与地面亲密接触!
至此,无一人幸免!
何金凤冲过来,目睹这一切,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演下去,但她不愿放过自己创造的机会,忙上前扶江行野,“江同志,是你啊,你没事吧,要不要去医院?”
江行野一个闪避,何金凤扶了个空,他也没搭理地上那些人,正常他应该将这些人扭送派出所,但他自己名声本来就不好,传出去只会说他一个二流子和一群街溜子打架。
以前,他不在乎这个,现在,他有未婚妻的人了,他不想让许清欢担心,更加不想让她对他失望。
是以,头也不回地走了。
何金凤追上去,喊道,“江同志,你知不知道刚才打你的人是些什么人?要不要报案?”
江行野顿住脚步,扭头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她,冷冷地说了一声,“真丑!”
“你说啥?”何金凤神色剧变,不敢置信,这人眼瞎了吗?她哪里丑了,她明明是机械厂出了名的美人好不好!
江行野嗤笑一声,眼里凶光闪现,“你这愚蠢的样子真丑!”
何金凤气得浑身发抖,很好,不但说她丑,现在还说她蠢!
但她也明白了,江行野看出来,这是她做的一个局。
到了这份上,何金凤也不愿退缩,她拦在江行野的前面,“江同志,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就是想认识你,我爸是机械厂副厂长;
你要是肯和你未婚妻退婚,和我结婚,我保证你很快就能在城里拿到一个正式工的工作!”
江行野冷冷地看着她,“长得丑,想得倒是挺美!”
说完,他就越过何金凤,生怕被人缠着,急匆匆脚步如飞地离开。
何金凤气得不轻,她没想到江行野如此不识好歹,转过身,冲那五个人发火,“你们怎么回事,都让人看出来了。”
为首的小平头道,“凤姐,一人五块钱肯定不行,兄弟们伤得不轻,一人至少一百。”
“抢钱呢,还一人一百,我哪有这么多钱给你们?”何金凤咋呼道。
“那人打架多厉害,你知道吗?我们兄弟几个伤啥样了,差点命都没了,给不给?”小平头也不好惹。
开什么玩笑,他肩胛骨都裂了,起码三个月都不能动,去医院一趟也不便宜。
何金凤将口袋里两百二十块钱掏出来给他们,“给,多的没有了!”
一人四十四块钱,倒也不算少了,小平头这才不情愿地放过了何金凤。
江行野一进门,宋时勉就问道,“和人打架了?小心你那小媳妇知道了!”
江行野摸摸鼻子,“宋叔下次碰到她嘴严些,不能让她知道了。”
宋时勉嗤一声,“怎么,还打算瞒你媳妇儿,我跟你说,你要是敢瞒人一次,人就会一辈子都不相信你。”
江行野把这句话记在了心上,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