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好一会儿,云初的哭声渐渐平息,她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顾若萧。她想起来了现在的情况,她抬起头看向身前的人,他的眼里满是柔情,夹杂着愧疚与自责。
顾若萧轻轻地拭去她眼角的泪水,忐忑地开口道,“云初,你原谅我,好不好?”
“好。”她看着他笑。
而他却愣住了,他本以为自己做了那么多伤害她的事,她应该没那么容易原谅他,可她却说好。
顾若萧深情地望着云初,她的眼神犹如清澈的泉水,脸上的笑容一直没有变过。他眼中的愧疚更深了。他缓缓低下头,想要轻吻她,可就在即将触碰到她脸颊的那一刻,他的身体猛然一颤,随后无力地倒了下去。
云初迅速反应,本能地伸出双手稳住他摇摇欲坠的身躯,眼中瞬间被慌乱与惊恐填满。当她的手不经意间触碰到他的背部,指尖传来的竟是黏腻湿润的感觉,她心头一紧,慌忙抬起手来,只见掌心已被鲜血染红。
这一刻,她的眼眶再也无法承受泪水的重量,泪水如断线的珍珠般滚落而下。今日他穿着一身黑衣锦袍,因为颜色的关系,自己竟然没有发现他受伤了。
一旁的暗卫们都围了上来。
很快顾若萧便被送进了马车里,云初钻了进去。
“去忘忧居!”马车内传来云初的声音。
乘风和赤乌对视了一眼还未动。莫寒直接抢过了他们手中的鞭子,挥鞭赶了起来。乘风和赤乌只能赶紧跟上。
云初看着马车里面色苍白的顾若萧,眼里全是心疼。这里离忘忧居近,她得尽快看看他后背的伤势。
“乘风,去把魏老请来!”听着马车里的声音,乘风朝赤乌点了下头,而后闪身离开了。
马车很快便到了忘忧居,赤乌把人扛到了云初的卧房。
本在院子里洒扫的南荛和竹苓,看着这场景呆住了。
“竹苓,准备热水!”
“南荛,剪刀,纱布!”
云初吩咐道,声音里全是焦急与慌张。
很快,东西便送进了屋内。
云初坐在床前,手中紧握着那把锋利的剪刀,她深吸一口气,目光坚定地落在他后背上被鲜血浸透的衣物上,每一剪都显得格外沉重。她小心翼翼地操作着,生怕一丝不慎会加重他的伤势。随着“咔嚓咔嚓”的细微声响,与伤口紧紧粘连的布料逐渐显露出来。
处理这些粘连的布料时,她更是谨慎至极。她用指尖轻轻探入布料与肌肤之间,缓缓分离,每一次动作都伴随着他无意识的闷哼,那声音虽小,却如针般刺痛着她的心。她的呼吸变得急促而轻柔。随着最后一块布料被温柔地撕下,她紧锁的眉头才微微舒展。
紧接着,她拿起一块早已沾湿的温热毛巾,那毛巾散发着淡淡的草药香,是她特意为他准备的。她轻轻地、缓缓地擦拭着他后背的每一处,从伤口周围的小心翼翼,到远离伤口处的轻柔抚慰,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无尽的关怀与爱意。她的眼神中满是心疼与不舍,但更多的是坚定与希望。
清理完后,云初便看到了顾若萧的后背一道血淋淋的刀伤,还有一大片淤青的地方。她的眼神暗了。那个应该是他替自己挡的那一棍、还有那一刀。
云初的眼眶又湿了,她忍着泪,把它压了下去。
“云初姑娘!”门外传来了乘风的声音。
风行踏了进来。
“师傅今日出城去采药了。我来看看。”
云初退了开来。风行走上前探了探脉,认真地查看了伤势之后开口道。
“王爷的伤势不重,只是刀剑上涂了迷药,所以王爷才会昏了过去。我等会给王爷上下药。药里加了麻沸散,王爷会睡得久一些,您别担心。就是稍后王爷可能会发热,记得给他降温就好。”
“嗯。”云初点了点头。
风行上好药,便退了出去。其他人都退到了门外。
云初坐在床前看着趴在床上的顾若萧,她轻轻拉着他的手,两只手包裹着它,就好像他曾经那样。
云初就坐在床边,一坐就坐到了大半夜。
夜里顾若萧果然发起了烧。
云初用湿毛巾敷着都没什么效。
“去找些冰块来,弄成冰水。”云初吩咐道。
南荛忙跑了出去,这大半夜的哪里去弄冰块?她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赤乌,赤乌看着她点了下头离去。忘忧居没有,但是王府里有。
两刻后,赤乌端着冰水进了屋。
云初忙把帕子浸湿了,敷着顾若萧额头上,但是因为他趴着,帕子没多久便掉了下来。
云初看着冰块在水中沉沉浮浮,她想了想,丢开帕子,把手放了进去。
“小姐!”一旁的竹苓惊呼道。
此时已经是入冬了,井水甚是冰冷,更何况是加了冰块的井水,寒意四散。
而云初却没有理她,她看着自己的手在水中逐渐变白,而后隐约有些刺痛,她觉得差不多了,她举了起来,轻轻抖落上头的水滴,而后抬手覆在了顾若萧火热的额头上。
如此反复一次又一次。
赤乌看不下去了,他开口道,“云初姑娘,让我来吧。”
云初没有动也没有说话,她依旧做着,她的小脸已经变得有些苍白了。
竹苓更看不下去了,她恶狠狠地瞪了一眼一旁的乘风开口道,“小姐,直接把王爷扔回王府得了。您不用对他那么好,王爷没有心的。犯不着为了别人伤害自己,不值得!”
一直沉默着的云初开了口,“他不是别人,他是若萧,他回来了。”
一旁的南荛低下了头,因为她知道,就算是王爷没有回来,就算是之前的王爷受了伤害了病,小姐也会一如既往地对他好。可是王爷却给小姐带来了那么多伤害。她的眼神暗了暗,低头朝身旁的竹苓低语道,“你看着小姐,我去熬姜汤。”
竹苓忙点着头。
于是在云初的不懈努力下,清晨的时候,顾若萧终于退烧了。坐在椅凳上的云初终于松了口气,她靠在床沿吐着气。怀中突然被人塞了个手炉,她抬眼看去竹苓正一脸别扭地看着她。她看了看自己早已泡皱的手指,双手抱着手炉,朝竹苓笑。
“小姐,先把姜汤喝了。”南荛端着姜汤焦急地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