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不对……都不对!不该这样的!”
看着院子里满脸胡茬叼着烟的许诺,我苦涩的叹声道:“许诺,别想了,该停笔了!”
许诺拼命的按着删除键没有理我,直到两块石头落在他脚边,他才合上电脑抬起了头。
我干咳了一声,轻声道:“那个……老高回来了。”
许诺打量了一眼老高,笑着起身递给了他一根烟,然后顺手给了我一拳。
“你小子赶紧把门口那些石头给我扔走,小林开车都进不来了。”
我嘿嘿笑了下,又紧接着劝道:“听兄弟一句话,别写了,我害怕。”
“你怕个鸡毛啊。”
这时老高清咳了一声,小声问道:“小许啊,我知道你写小说很厉害,比咱们院门口那个算命先生还厉害,但常青已经走出来了,还开了花店,我看就没有这个必要了吧?”
许诺看了我一眼,深吸了一口烟沉声道:“他有没有走出来只有他自己知道。”
说完后,许诺又揉着眉心缓缓说道:“很快了,我有种直觉,等我写出来常青就会幸福。”
老高犹豫了片刻,忍不住嘀咕道:“你还是别写了,我在小黑屋要过你的书,要不是你和常青的关系,我就得带刀子来了。”
“可我的书结尾都会幸福,常青也是。”
我叹了口气,干咳了一声说道:“写吧,要不你也没事做,但是能不能捯饬一下自己,你这样胡子拉碴的小林下的去嘴吗?”
“……我真想把你埋石头里。”
“哈哈哈,走啊,吃饭去,我请客。”
在蒋阿姨小区旁边的那条河对岸,我点了满满一桌子菜,还要了几瓶白酒。
老高见这些酒菜也才三百多块钱后也收起了沉默,点着烟问道:“姜江那孩子现在去哪了?”
“送寄宿学校了,他不愿回家。”
我给他们倒上了酒,打了个哈欠继续说道:“济南的公司已经没了,不过青岛还有,给你个领导当当?”
“不要。”
“那给你股份吧,青岛适合居住,到时候在海边买套房子,把嫂子也接过去。”
老高瞪了我一眼,没好气的说道:“常小子,你觉得我是看重钱的人吗?”
说完后他轻抿了一口酒,看着许诺问道:“你不是也有公司吗?还开吗?”
“开着呢,你要去啊?”
老高哈哈笑了下,轻声道:“别看我是大老粗,文绉绉的话我也能写出来的。”
许诺开心的笑了笑,回道:“可以啊,正好我在济南不想回去,你可以去我那个公司挂个名,想写就写,不想写就帮他们沟通出版社。”
“哈哈哈,再说吧,刚来没多久,打算享受享受。”
说完后老高又看着我问道:“你年纪也不小了,没想过吗?”
“想啥?结婚吗?”
“对啊,我进去前你是一个人,出来后还是一个人,不会真打算就这么过一辈子吧。”
我哈哈笑了下,反问道:“那你觉得我现在的生活怎么样?”
“跟个老头一样……”
我摸了摸灰白的头发,叹声道:“人这一生该做的事我都做过了,老头就老头呗,每天卖卖花,听听戏,闲的没事骚扰一下许诺挨一下骂,这生活多有盼头啊。”
许诺听完后白了我一眼,叼着烟嘀咕道:“你这安稳的日子可不会长久。”
“我不信。”
“你可别忘了周粥说过忙完了会来找你的。”
我苦笑了一下,看着面前的海鲜粥轻声道:“可你也应该明白她为什么不来济南,她来不了的。”
老高突然疑惑道:“周粥……是我媳妇说的那个为你挡刀子的那个姑娘吗?”
许诺点了下头,感慨道:“她这个人奇怪得很,模样像李冬,习惯像温晚,做事像苏朝露,就连生活条件都像常青,要不是她活生生的出现在我眼前,我都不敢想怎么会有那么多巧合。”
说着许诺又和老高说起了这几年周粥的一些事,老高在听完后也皱起眉。
“你确定周粥不是你幻想出来的?”
“我闲得蛋疼啊?”
“那怎么会这么巧?”
“缘分呗,也不对,那是张时从茫茫人海中挑出来的,也不知道他哪来的能耐……。”
这些无聊的话我实在是听不下去,于是叼着烟眯眼说道:“那三瓶酒可花了我一百来块钱呢,能不能多喝酒少说话啊……”
老高和许诺无奈的对视了一眼,也没多说,举起了杯子和我们碰了一杯后就开始往肚子里灌。
……
这个晚上我们三个一人喝了一瓶酒,度数虽然不高,可是回到胡同后他俩还是晃晃悠悠的。
让许诺照顾好老高后我就叼着烟回到了小清河对面的花店,看着昏黄的路灯,或许在不知不觉中我也习惯了独来独往的感觉。
当然也可能是别的……
我实在抵抗不了夜晚屋子里的空旷,那种安静的只能听到许诺噼里啪啦的声音的感觉并不好受,甚至双手还会忍不住颤抖。
我知道自己的病因,可自从周粥帮我保管药瓶后再也没有去找过吴医生拿药。
或许是喝完酒人总是多情,也或许是来到小清河的那座桥上,我的右手开始止不住的抖了起来,一种难以压制的情绪也浮现在了心头。
我握紧了拳头,额头满是汗水,快速跑离了这座桥心底才好受些。
刚走没一会儿,我就隔着很远的距离看到了自己的店门外站着一个穿着黑色羽绒服的女生。
我缓缓吐出了一口酒气,在她的注视下默默走了过去。
这个女生叫陈墨,二十来岁,该怎么形容呢,就像她的名字一样,爱穿黑色的衣服,带着黑框眼镜,可那似墨的头发却黑的发亮。
她算是我的一个常客,经常会在每天晚上十一点钟来找我买一束洁白的花。
“又吵架了?”
陈墨轻叹了口气,无奈的说道:“这不是常事吗,还是老样子,白色的花。”
“那你等我会儿。”
打开店门从里面挑了一束白色的玫瑰后我就打着哈欠递给了她,陈墨有些不情愿的接下后按照惯例塞给了我一包烟。
她刚要走,我突然点着烟喊道:“这才刚立春,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已经和你对象吵了二十多回了。”
陈墨停下了脚步,低头看着手里的花说道:“没关系的,送一束花就好了。”
“可这也不是事啊,没好好沟通吗?”
见陈墨没有回应,我又沉声说道:“抽根烟再走吧,今晚风大,回去你对象闻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