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祈谦低头生怕被盛意察觉到不对，收拾好碗筷和桌子。
没什么借口能用，沈祈谦干脆就直接问道：
“我等下还能来找你吗？”
盛意：“晚安。”
沈祈谦沉默两秒轻点了头。
“嗯，晚安，好梦。”
碗筷往厨房一丢让女佣收拾，沈祈谦喊来助理，让他帮自己联系盛意的经纪人。
三楼书房内，沈祈谦点开了一个照片文件夹，里面全都是盛意的照片。
一张一张往下翻看。
无一例外，盛意左手手腕上都戴着各式各样的手表。
就连在游轮上的那个夜晚，盛意都没摘掉。
他的手腕细瘦修长，戴什么表都很漂亮。
之前沈祈谦以为盛意单纯喜欢，还买了不少名表以各种名义送过去。
可现在……他满脑子都是盛意左手手腕上那一道疤痕。
不多时，助理带着苏姐走进来，穿着一身休闲装的女人比起工作时少了几分凌厉。
走到沙发边坐下，放下随身携带的包。
“这么晚了，沈总喊我过来是为了什么？”
在问出这句话之前，苏姐心里就已经有了猜测。
自顾自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夹，打开后递到沈祈谦面前。
“这是我对盛意未来的工作安排，他的舞台不在国内而是国际，盛意和严先生从来就不是竞争对手。”
沈家毕竟是国内首富，在非必要情况下，苏姐更希望能和气点把事情给解决了。
听苏姐把严苏和盛意放在一起，沈祈谦有些厌烦地皱眉解释道：
“我跟严苏没关系。”
苏姐微愣，“那您的目的是？”
沈祈谦：“我想问你，盛意的左手手腕上，是……？”
这话一出，屋内瞬间安静，苏姐原本客套的笑容僵住，转为用警惕的眼神盯着他。
苏姐刻意隐瞒的事情被人当面揭穿，一瞬间的失态就被沈祈谦捕捉到。
这个反应已经不需要答案，沈祈谦的心骤然锥痛。
艰难吐出一口气继续问道：
“抑郁症？”
苏姐：“沈总，这是盛意的隐私。”
话音刚落，沈祈谦锐利的眼神直勾勾朝着她望去。
没有在盛意面前刻意伪装出的温柔体贴，沈祈谦身上气势强到压得苏姐有些喘不过气。
“他有抑郁症，严重到自杀过，你还给他安排这么满的工作？他需要的是治疗！”
苏姐并不打算跟他解释，那只是她为了证明盛意不会阻碍到严苏发展临时赶出来的文件，而是冷静反问道：
“沈总，您是以什么身份来说这些的呢？”
处于暴怒边缘的沈祈谦，听见这句话后大脑清醒了不少。
“我喜欢他很多年了，我绝对不会伤害他。”
为了证明自己的话，沈祈谦低头摆弄了几下手机递到苏姐面前。
屏幕上显示的是微博主页，这个昵称苏姐非常眼熟，是盛意粉丝圈里出名的土豪粉。
当初盛意被泼脏水的时候，这位土豪粉丝发了条微博，骂一句黑子五块钱，据说有人一夜狂赚好几千。
“谭敏也是我找来的。”
娱乐圈各个都是人精，怎么可能会有人为了点感情，就冒着被封杀的风险帮忙澄清。
无非是沈祈谦给得更多。
听到这里苏姐已经差不多信了，但她心中还有最后一个疑惑。
“沈总有做好事不留名的爱好？”
沈祈谦清楚自己想知道真相，就必须要取得苏姐的信任，坦白道：
“在我还没掌握实权之前，我对盛意就只能是欣赏。”
过早暴露对盛意的爱慕，对双方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
苏姐沉默片刻，才开口道：
“是，中度抑郁症，他不愿意停止工作休息，我劝不动他。”
“还有拍戏作息紊乱导致的胃病，很多药对肠胃都有刺激作用，大部分时间里他的食欲都很差。”
沈祈谦：“嗯，看出来了。”
有些话堆在苏姐心里太久，她不敢跟任何人倾诉，今天索性就全都说出来。
“盛意在国外拍戏多，你知道的，外国人比我们开放很多。”
“当然我没说盛意私生活混乱的意思，我是他的经纪人，我基本上都跟在他身边……”
沈祈谦没耐心听她长篇大论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打断道：
“说重点。”
苏姐诧异，“我以为你会在意这个。”
沈祈谦：“我不在意。”
他没资格指责盛意那一段没有自己参与的过去，不管是什么样子。
听见这句话，苏姐彻底放松了下来。
“我不确定你跟盛意最后能发展到什么程度，所以不管你在不在意我都要说。”
前面那句很大程度上取悦了沈祈谦，突然多出了不少耐心愿意倾听下去。
“剧组里男的女的都邀请过盛意，他没答应过。从我成为他的经纪人开始，你是唯一一个。”
“老实说，我并不意外。”
“国外剧组里这些算是最不值一提的，艺术家总是需要些特殊且极端的刺激。”
“盛意本来就有抑郁症，在那样环境下，会产生类似的想法很正常。”
“只是一个晚上而已，跟那些违法的明星比起来不算什么。”
沈祈谦靠在那里，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心中不由得庆幸，还好被选中的人是自己。
“霍医生说，如果盛意找不到一个发泄点的话，他极有可能被自己的情绪彻底逼疯。”
“所以，他想结束了。”
“盛意天生就知道怎么去演戏，如你所见，被抢救回来后他看起来跟正常人没区别。”
“他很能忍痛，我观察到他反应最激烈的，是得知严先生是你的情人那次。”
苏姐曾经想不通的种种，带着答案再次思考时才豁然开朗。
沈祈谦的眼里血丝密布，呼吸都觉得困难，好半天才用颤抖的声音问道：
“是哪一天？”
“十月十五日。”
刚好，是他被盛意拉黑的那天。
这一瞬间，沈祈谦心如刀绞，仿佛隔着时空和十月十五日的盛意感同身受。
他不想在别人面前失态，所以朝着苏姐挥手示意让她先离开。
当晚，沈祈谦枯坐在那，烟一包接着一包抽，情绪却得不到安抚。
直到外面逐渐天亮，才将他的思绪拽回现实。
沈祈谦像大梦初醒，手撑着地毯起身，活动了一下才回自己卧室洗澡。
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又喷了点香水，确定没烟味了才去给盛意做早餐。
这座庄园是沈祈谦当初在法国留学时购置，不对外开放，也没邀请过友人来访。
盛意目前待的房间，所有物品都是他亲手布置。
抱着不可能在一起的想法，单方面给盛意准备了一个家。
花园里的花是盛意在微博上分享过的品种，还养了一条盛意很喜欢的狗。
沈祈谦给苏姐发去消息询问，确定盛意不过敏后熬了海鲜粥。
让厨师盯着厨房，他去牵狗。
上午七点钟，沈祈谦敲响了盛意的门。
在门口等了大概五分钟，门才被人从里面打开。
大部分时间里盛意的睡眠都很糟糕，昨晚难得睡了个好觉。
一大清早被打扰，有些暴躁的打开了门。
可当他把门打开后没看见人，只看见一只蹲坐在那里的蓝湾牧羊犬。
黑灰色的长毛油光水滑，浅蓝色的眼睛，肌肉线条流畅有力，有一种超越了物种的帅气。
看见盛意后，他歪了歪脑袋。
“呜汪！”
盛意瞬间睡意全无，在它面前蹲下想看看狗牌，结果这只狗直接扑到了他怀里朝他蹭蹭。
“别蹭，等等，欸你……”
等盛意跟小狗玩得差不多了，沈祈谦这才出现在他面前。
“喜欢吗？”
盛意手还搭在狗脑袋上，眼中闪着细碎的光。
仰起头看着朝着自己走来的沈祈谦，漫不经心地问道：
“你说的是你还是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