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6章 新世界
玄武大街。
姜墨赤足踩在新铺的青玉砖上，她仰头望着满城翻飞的祈福灯，有不少绘着金棒击天柱图案的灯盏。
姜墨有些新奇的看着周围的景象，现在的修仙界和她记忆里大不相同，让她有些眼花缭乱，不知道该看哪里。
“让让！阿西九来也！”
几个扎着冲天辫的孩童挥舞木棍冲过人群，最前头的小胖子突然撞在姜墨腰间。
竹篾编的书箱翻倒在地，滚出本《天启纪事》。
姜墨弯腰拾起，看到扉页画着女子执棒劈开苍穹的插图，那棒头花纹与她曾经手中的阿西八分毫不差。
“姐姐你的睫毛好长！”扎双丫髻的小女孩看到她的脸，蹦蹦跳跳到她面前踮脚看她眼尾的鎏金纹路，“哇，跟姜圣祠里的画像一样会发光！你是用什么画的？”
“天启……”姜墨视线落在书本上的天启有些疑惑的喃喃，“天启是什么？”
“你连天启都不知道？”小胖子瞪大眼睛，“你一定是刚闭关出来吧，现在可是天启七百年！姜圣补天后，修仙界就按新历法算啦！”
姜墨若有所思，又盯着他们手中的木棍问：“你们怎么都拿着棍子？”
“学体修老祖呀！”小胖子唰地举起缠金线的木棍，棍尾刻着歪歪扭扭的“阿西九”，“我们是青龙书院甲等班的体修！每月考核要挥棍三千次呢！”
姜墨惊讶。
修仙界什么时候规定体修就要耍棍子了？
穿鹅黄衫子的女孩不甘示弱地晃了晃红绸棍：“我的叫阿东八！上旬刚学会‘挑山式’！”
她说着弓步后撤，木棍尖挑飞了树上落下的叶子。
姜墨接住叶子，眸子里满是疑惑，“可体修不是……没人要的苦力吗？”
三个孩童同时瞪圆眼睛，像听到什么荒唐话。
小胖子急的跺脚：“怎么可能！如今修仙界十人里三个炼体！剩下七个都是天生资质不适合做体修的！”
扎双丫髻的小女孩一脸骄傲，“没错，我们都是资质好才能炼体，只有体修渡劫才不怕雷劈。”
“为什么体修渡劫容易？”姜墨闻所未闻。
穿鹅黄衫子的女孩抢着答：“当然是天柱都是体修老祖补的，雷公敢劈狠了小心再塌一次！”
姜墨若有所思，几个孩童拿着书本又蹦蹦跳跳走远了。
姜墨继续往前走，看到前面有卖花灯的，便走过去瞧。
她驻足在一架旋转的花灯架前，正俯身细看一盏兔子花灯，忽听得身后传来争吵。
穿流云裙的女修将花灯摔在男修脚边，“你连天柱幻境试炼都撑不过半刻钟，怎么配与我结同心契！”
“阿月你讲讲道理！”男修手忙脚乱地，“我才一百二十岁，怎么可能在天柱幻境里撑一刻钟！”
“姜圣十几岁就能补天柱！你一百多岁还好意思说！”女修甩袖就走。
男修哀嚎一声追了上去，“夭寿啊！七百年前的老祖卷现在的修士！没天理啦！”
姜墨望着男修追着女修远去的背影，不禁哑然失笑。
花灯摊主掀开新糊的灯面招呼：“仙子要请盏天柱灯？能佑道侣同心。”
“这是在庆贺什么节日？”姜墨指着满街的热闹。
摊主指间翻飞扎着新灯架，“道友闭关许久了吧？今儿可是五十年一次的天祭大典，晚些全城都要去天柱祭拜英魂呢。”
“今日这般热闹，原是为祭奠亡魂？”姜墨怔怔望着灯面：“如今天柱……还结实么？”
“瞧您说的！”摊主笑着展开盏新糊的八角灯，“有姜圣当年补的天柱打底，前年慕辞战神又添了三百六十道雷纹封印，还有千机阁的法器加固，这天柱现在怕是结实的不能再结实了！”
姜墨又心血来潮问了些问题，摊主都一一笑着解答了。
姜墨有些不好意思站在摊位前耽误摊主这么久，她看着这些花灯问：“现在流行哪款花灯？”
“俏寡夫拭泪灯！如今最时兴的！”摊主看她是个姑娘家，殷勤地取下花灯。
灯面绘着的玄衣男子垂眸托灯，眼尾泪珠用鲛人泪点缀，衣襟恰到好处地裂开三道金纹。
姜墨盯着那熟悉的魔纹，耳畔响起摊主暧昧的低语：“魔君守着亡妻七百年，年年送心头血给亡妻聚魂，修仙界谁不怜他痴情？这俏寡夫拭泪灯今日都卖脱销了……”
年年送心头血……
姜墨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灯面上玄衣男子眼尾的鲛珠泪，“你们……是亲眼见过魔君哭吗？”
摊主一边整理灯架上的花灯，一边笑着摇头：“那倒没有。不过第一次天祭大典的时候，魔君在天柱下祭拜，有人远远瞧见他落了泪。那会儿他还没现在这么避着人，结果第二天，修仙界就传遍了‘俏寡夫拭泪图’。”
姜墨指尖微微发紧：“后来呢？”
“后来啊——”摊主叹了口气，“魔君就再也不和别人一起参加天祭大典了。每次都是等大家祭拜完了，他才独自一人去天柱下。久而久之，修仙界的人都知道了，天祭大典结束后，大家都会自觉离开，给魔君腾地方。”
姜墨低头看着手中的花灯，灯芯的金焰忽明忽暗，映得她眼尾的鎏金纹路也微微闪烁。
“这花灯多少灵石？”她问。
“不贵。”摊主伸出五根手指，“五十个下品灵石。”
五十个下品灵石确实不贵。
姜墨当即就要掏钱。
姜墨指尖刚触到手指，忽然想起七百年前那枚储物戒早随天柱崩裂化作飞灰。
她望着摊主期待的眼神，耳尖微微发烫。
“呵呵，我没钱……”
不止没钱，身上比脸还干净。
“仙子莫急！”摊主从案底掏出块玄铁晶石，“今日有酬宾活动，能徒手捏碎此石者，任选花灯一盏。”
他特意加重‘徒手’二字。
这产自北冥的玄铁晶石连大成境剑修的剑气都劈不开，他可不信眼前这看着修为不高的姑娘能徒手捏碎。
他边说边摇头，“这可是千机阁特供的试炼石，上月有位……”
“咔嚓。”
玄铁晶石在姜墨掌心碎成齑粉，摊主举着手僵在原地
姜墨无辜眨眼，“是……这样？”
摊主哆嗦着捧起鲛纱灯奉上。
“敢问……仙子师承哪位大能？”
半刻钟后——
长街上，姜墨提着俏寡夫拭泪花灯继续游街。
街上的人不知怎的越来越多，挤得她花灯都快散架了。
姜墨被人流挤得有些懵逼，她突然觉得有些想大家了。
七百年过去了，不知道外公和师尊他们在哪？
姜墨御体飞行，提着花灯穿过云海，很快就到了天机门的地界。
可她在天机门附近绕了两圈，都没看见半个人影。
“咦……去哪了？”
姜墨心中疑惑，但身上又无万界玉简，只好又去了天武圣殿。
一样的情况，没个人影。
姜墨又辗转了几个地界，梵天谷……千机阁……结果都没人。
她最后决定还是省省力气回玄天圣地。
最后回到玄天圣地时，玄天圣地的祭坛还蒸腾着香火，姜墨望着空荡荡的广场，终于看到了两个人影。
守门的小弟子正蹲在山门前斗草。
姜墨见这两人都眼生，语气客气的问：“请问这人都去哪了？”
两个小弟子有些奇怪的抬头看她，“都去天柱祭祀了呀。”
姜墨敲了下脑袋，这才想起来摊主似乎和她说过晚些时候大家都会去天柱祭祀。
怎么这么不巧，让她给赶上了？
有些心累了的姜墨学着这两个小弟子蹲在山门前，揉了揉空空的肚子。
“那个……有吃的没？”
她冲着两个小弟子呲牙一笑，“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