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1章 日月长明
姜墨睁眼时，正看见有人用脊背为她挡住南宫璃的杀招。
海月城主夫妇的虚影按住南宫璃手腕，九黎老皇帝的残魂咬住江柔脚踝，柳清欢的因果线从灰烬中缠住所有藤蔓！
百里玄的魔手臂只剩森森白骨，却仍死死抵住南宫璃的血莲，他浑身魔纹逆流，竟在燃烧神魂。
慕辞以身为阵眼，浑身雷纹迸裂。
乔双音跪在血泊中，用石化过半的手掌结出最后一道治愈诀。
孟晏……
司瑶……
姬长安……
所有人……！
【去吧】两个姜墨的身影一虚一实面对着彼此，【我会帮你】
姜墨看到原主突然化作剑形虚影，她泪水混着金血滴落。
“你要做什么！”
【去唤醒沉睡的老祖，用我三百年的执念】
“你会消失吗？”姜墨的手在发抖。
剑鸣声响彻云霄，与姜墨眼尾的鎏金纹路呼应。
【唯有万千星火才能汇聚成光，这……】
【才是我执念不灭的存在！】
金色剑光突然光芒大盛，带着破天剑意贯穿南宫璃眉心。
原主的声音在姜墨的识海炸响。
【他们偷走我们的日月，我们就做刺破黑暗的火把！】
【哪怕燃尽最后一滴血，也要把天穹烧出个窟窿！】
【给我——】
【醒过来！！！】
鎏金长剑贯穿南宫璃眉心的瞬间，十万傀儡同时僵直。
“啊啊啊啊——！”南宫璃的尖叫突然变成双重音色。
她左眼恢复清明，右眼仍泛着血色：“孩子……快……”
菩灵老祖的意识正在争夺身体控制权！
血莲突然裂开，南宫璃的声音嘶吼着要挣脱束缚。
江柔的藤蔓突然插入战局，“老东西！你休想……”
话音未落，南宫璃胸前的五根血色魂钉开始松动。
她左半张脸的血莲纹寸寸剥落，露出菩灵老祖清癯的面容。
右脸却扭曲成狰狞女相，腐烂的皮肉下钻出血色藤蔓。
“老祖！”姜墨大喊。
江柔的藤蔓突然疯长，缠住老祖正在结印的左手，“南宫璃！你给我醒来！”
“孽……障……！”
老祖看着脚下的人间炼狱，左眼突然淌下血泪。
“老夫的业障……”他右手艰难的结出道祖印，血色莲纹在他脖颈处蠕动，“老夫今日便以魂飞魄散也要……赎罪……！”
菩灵老祖残存的右臂突然结出‘渡厄印’，每根手指都燃起不同颜色的道火。
老祖的白须被罡风吹得狂舞，他看着近在眼前的姜墨，左眼金芒几乎迸发。
“这是老夫糅合百家所创的《万法归元诀》，需引三千道则入体……”
“啊！！！”
姜墨突然弓起身子，鎏金纹路爬上脊椎骨。
她看到自己每一根经脉都在重构，骨骼表面浮现出梵文、阵纹、剑诀……
“老祖……”
慕辞突然对着虚空叩首。
他认出这是老祖独创的涅盘道种，需燃尽三魂七魄方能结成！
老祖这是要将毕生修为灌入姜墨体内！
“咔嗒——”
五根血色魂钉突然迸发妖芒，江柔的藤蔓化作锁链缠住老祖脖颈。
她怒不可遏：“老东西，滚回去！”
“拦住她！”慕辞的雷戟脱手飞出。
众人一拥而上！
老祖的残魂突然燃烧起来，白发寸寸成灰。
“第一重，仙体境！”
法相入体的刹那，姜墨脚下焦土突然生长出鎏金莲台。
“第二重，金身境！”
江柔的尖指甲突然刺入自己心口，喷出的血雾凝成万鬼噬魂阵：“老东西！你休想……！”
“第三重，道体境！”
阵成瞬间。
姜墨眼尾纹路蔓延全身，道体境的威压让时空静止。
所有血傀眉心莲纹尽碎，江柔的藤蔓在金光中枯萎。
“我不甘心——！”
南宫璃的魔魂发出最后嘶吼，却被鎏金莲华吞没。
当姜墨的指尖触及她眉心时，战场突然陷入诡异的寂静。
飘雪落在慕辞染血的战戟上，百里玄断裂的魔剑凝在半空，乔双音的眼泪定格成冰晶。
唯有姜墨的鎏金纹路在寂静中流转。
她视线被泪水模糊，轻轻抹去了南宫璃眉心血莲。
“老祖……”
南宫璃狰狞的右脸褪去血色，露出菩灵老祖慈祥的面容。
消散前，破碎的道袍在鎏金中重组，枯槁的手指最后抚过姜墨发顶。
“好孩子……”
“替老夫看看……新世界的……朝阳……”
老者欣慰一笑，带着南宫璃的魂魄没入天柱裂缝。
“啪嗒。”
姜墨的泪水砸在焦土上，溅起细小的金芒。
静止的时空重新流动，百里玄断裂的魔剑坠地声惊醒了所有人。
众人抬头看着老祖消失的方向，天空的雪飘在了地上。
慕辞的荒天九戟突然发出清越龙吟，戟身雷纹化作星辰。
他抬头望向天柱顶端，恍惚看见柳清欢的虚影在朝他挥手。
“爹爹……”乔双音突然跪地痛哭，“我们……赢了……”
司瑶的冰忍剑在雪中重铸，她怔怔接住一片雪花，冰晶在她掌心融化成水珠。
“下雪了……”
江柔摇着头踉跄着后退，“不、不可能……我明明抽干了你们的气运！”
“你偷走的只是命数。”
姜墨踏雪而来，每步都让血色领域崩塌。
“而真正的天运——”那些战死者的兵器悬空长鸣，“是万千人宁死不屈的魂！”
江柔最后的尖叫被鎏金光柱吞没。
幸存的修士瘫坐在焦土上，看着天柱裂缝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所有人都露出了劫后余生的笑容，直到此刻，他们才敢相信自己活下来了。
“轰——！”
地面突然摇晃起来。
百里玄的魔核突然震颤，他猛地抬头嘶吼：“不对！”
新生的天柱突然剧烈震颤，表面裂开蛛网般的黑纹，崩裂的脆响刺破虚假安宁。
“怎么回事？！”姬长安的凤凰虚影在身后显现。
“地、地在裂！”司瑶的冰忍剑插入地面，勉强稳住身形
孟晏抬头看向天柱，瞳孔骤缩：“天柱……天柱在塌！”
原本被金色光幕修复的天柱，此刻竟从顶端开始寸寸崩解。
鎏金符文如同被剥落的墙皮般簌簌坠落，露出其下狰狞的黑色裂缝，仿佛有什么东西正从内部疯狂撕扯。
“是异界天道！”
姜墨的声音在狂风中回荡。
她站在天柱脚下，仰头望着那道贯穿天地的裂缝，眼尾鎏金纹路疯狂闪烁。
“它输了……但它不甘心……”姜墨的指尖攥紧，“它要拉着整个世界陪葬……”
百里玄的魔气在周身涌动，试图稳住摇摇欲坠的天柱。
可他身受重伤，魔气刚触及裂缝，就被更强大的力量反噬。
“噗——”
一口黑血喷出，百里玄单膝跪地，只剩白骨的左臂颤抖着撑住地面。
“没用的……”姜墨看着他，声音嘶哑，“异界天道已经疯了……”
“那天柱要是塌了……”姬长安的声音在发抖。
“世界会毁灭。”孟晏替他补充完整。
“所有生灵，无一幸免。”司瑶握紧了冰忍剑，剑身发出悲鸣。
“那我们怎么办？！”乔双音哭喊，“等死吗？！”
“不……”姜墨缓缓摇头，唇角勾起一抹近乎疯狂的笑意，“我们……还没输……”
她抬头看向天柱顶端那道巨大的裂缝，眼中鎏金光芒大盛。
“既然天塌了……”
“那就……”
“再补一次！”
天柱崩裂的轰鸣声中，姜墨道体寸寸龟裂，她反手将阿西八钉入地脉。
意识到她要做什么的百里玄魔瞳充血，白骨手掌穿透金光结界。
“姜墨，停手！！”
姜墨踏着崩裂的虚空步步登天，每步血肉都在剥离。
她在慕辞悲痛的嘶吼中，咧开嘴笑了。
“体修锻的不止是肉身，更是托起苍生的脊梁。”
“师尊，徒儿学的对吗？”
当血雾漫过天际时，百里玄的嘶吼与天柱崩塌声同时响起。
姜墨的脊椎骨节节爆开，阿西八寸寸碎裂融进裂缝，她的元神在漫天大雪中与黑色互相撕咬。
姜墨最后回望人间，百里玄正疯狂劈砍着结界边缘。
“傻子……”她笑着将自己的发带弹向那道身影。
“有些事……下辈子吧。”
光束穿透云层，姜墨的身体嵌入天柱最后一道裂缝。
百里玄徒劳地抓取漫天金屑。
透过逆光的指缝，他仿佛看到了那日穿着一身嫁衣的姜墨对他笑着说——
「百里玄，我教你个乖。」
「永远别信吐血的体修。」
他攥紧飘落的破碎发带抵住心口，泪水倒映着新生的天柱绽放的千瓣莲华。
“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