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指桑骂槐、阴阳怪气
林老虎也没砍价,放下二十个铜子。
拎起鹿筋,收进带来的背篓里,牵着乐宝,同王猎户告辞后,就离开了。
回到家,林老虎就着手开始制作弹弓,他做弓架的材料选用的是柘树,上面树皮还没扒掉。
他把树杈子截成合适的长度,丢给眼巴巴瞅着他的几个孩子,让他们把树皮扒下来。
于是,乐宝和四壮五壮抱着弓架,开始吭哧吭哧扒树皮,等他们终于费劲吧啦扒掉一个弓架的树皮……
就见六壮已经把剩下的弓架,全都扒完了。
“哇,六壮,你可真厉害,手疼不疼啊。”
乐宝握住六壮的两只手,仔仔细细查看一番,就见六壮的右手拇指指甲,明显劈掉了。
“痛不痛啊。”乐宝对着六壮指甲劈掉的地方,轻轻吹了吹,声音不自觉带着心疼。
六壮嘿嘿笑:“三姐,一点也不疼,就是指甲劈了,不碍事的。”
“你怎么这么笨,哪怕拿剪刀冲开树皮,也不能直接上指甲啊。”
“嗯嗯,我下次就记住了。”
林老虎在一旁分割鹿筋,见状,眼里带着笑意。
鹿筋切割成合适的长度和粗细后,还要进水浸泡。
这中间,陈秋莲翻出碎布头,按照林老虎要求的尺寸大小,开始缝制弹兜。
乐宝和四壮五壮六壮也没闲着,弓架上的树皮虽扒了,然手柄处还不够光滑,还得细细打磨一番。
四个孩子拿着粗布,开始对弓架进行打磨,他们前不久刚打磨过竹簪,如今又打磨起弓架,做起来算是得心应手。
陈秋莲这几年茶饭精进不少,两个小鹌鹑她拿盐粒一抹,问过几个孩子意见后,裹上竹叶泥巴,放进了灶膛里。
灶膛内大火熊熊燃烧,午饭做好后,泥巴也已经烧的邦邦硬。
敲开泥巴,扒开已经烧褪色的竹叶,一股诱人的肉香味直冲鼻腔。
鹌鹑不大,刚好四个孩子,陈秋莲原本想每个孩子分半只。
乐宝摇头不肯,定要与爹娘一起吃。
林老虎笑呵呵道:“孩子心里有咱们,翅膀咱俩分了,其他的给孩子们均分了。”
陈秋莲笑吟吟应下,四只翅膀她和当家的一人两个,余下的一分为二,放进了四个孩子碗里。
鹌鹑肉质鲜嫩,入口咸香热烫,几人吃的津津有味。
等下晌时,鹿筋已经浸泡的柔软,林老虎试了试鹿筋的柔韧度,便开始把鹿筋往弓架上仔细固定。
固定好鹿筋,还得把弹兜缝上去,忙忙碌碌一直到梁青娥等人回来,十把弹弓才算彻底做好。
乐宝兴奋拿起一把把弹弓看了又看,几个哥哥一人分一把,见两个姐姐回来,忙把缝着粉色弹兜的弹弓,塞给了姐姐们。
她自个拿了同样粉色弹兜的弹弓,还留了一个给小姑家的表妹雪雪。
这么一分,弹弓就还剩一把,看着仅剩的一把弹弓,林老虎赶在林飞鹰前面,一把把弹弓握在了手里。
冲一溜孩子笑的憨实:“走,爹带你们去屋后练弹弓去。”
“嗷,练弹弓喽。”
孩子们欢呼着,跟着林老虎,呼啦啦往屋后跑去。
秦兰花这几日日日半夜起身,要是挣的银钱进了她钱袋也就罢了,偏这一连两日,她是压根摸不着卖红绳的收益。
心里正窝着一团火,眼看着自个生的三壮四壮和六壮都跟着大伯哥跑了。
当即再绷不住,冲三壮的背影唾骂道:“你能不能有点出息,看书习字、背诵文章,哪样不比玩弹弓有前程。”
她这话一出,场面倏地就是一静。
陈秋莲听的有些恼火,这话是在点谁呐!
只秦兰花这话明着是在骂三壮,饶是她想怼回去,都找不到由头。
三壮无端被骂,心里就有些委屈。
回头见老娘瞅着自己眼里喷火,当下也不敢跟着去玩,看一眼几人往屋后跑的身影后,方磨磨蹭蹭往回走。
“我说你这娘们又抽哪门子风,孩子玩个弹弓,你都能扯上出息前程,你今生倒是托生成女子,咋没见你学得半分贤良淑德,相夫教子。”
梁青娥这个年纪,平生最怕的就是衣食无着、食不果腹。
这几年衣食不愁后,她的期盼和很多老妇人一样,那就是希望底下一众儿孙们能和睦相处。
她正乐滋滋看着大儿子,领着她这大半辈子熬出来的孙儿们乐呵呢……
这婆娘偏就跳出来,冲着三壮就是指桑骂槐、阴阳怪气一顿喝骂。
这是骂孩子吗,这是分明对她不满呐。
秦兰花当众被下面子,被婆婆指责她不贤良,心里一时气的要死。
然红绳的收益还在婆婆手上,她不敢和梁青娥直接叫板吆喝。
只得强撑着笑脸,干笑道:“娘,束修费这么贵,我这不是怕孩子浪费家里银钱吗,我当娘的,自然是盼着孩子出息,娘不喜欢,我以后不说就是。”
梁青娥骂道:“你一撅腚、我就知道你拉啥屎,少说那些冠冕堂皇的话,这个家里难道只有你盼着孩子出息,我孙儿们哪个都懂事的很,你要管教孩子,且回你自个房里管去,这么大张旗鼓骂孩子,是做给谁看,我老婆子可不敢耽搁你管孩子,省得你以后当不成状元娘,怪我误了你。”
“娘,瞧你说的,我是这不讲理的人吗。”
秦兰花嘟囔一句,借口腿疼,忙躲回了屋。
三壮见老娘和阿奶因自个要玩弹弓闹的不愉快,心里就有几分愧疚,忙放下弹弓,捧起书,开始念诵起来。
梁青娥招手叫过三壮,温声道:“想和大伯他们一起去玩弹弓吗。”
三壮点点头,待想到什么,忙又摇摇头。
梁青娥暗叹口气,语重心长道:“你是男子汉,又是你爹娘的长子,将来更是你婆娘的依靠,便是四壮六壮长大,还要看你发话行事,要是你连自个的主张都没有,它日又如何能顶立门楣。”
三壮闻言,面上满是不知所措。
“行了,你还小呢,等你再大些,就知道依着一个人的欢喜行事,那才是最要命的。”
梁青娥没有再多说,她摸摸身上的钱袋,决定晚饭后把这几日的收益分清楚。
今儿逛庙会的人越发少,这么一天来回三十里路,她老胳膊老腿也有些吃不消。
且明儿就是乐宝生辰,她还想着去镇上,给乐宝挑一对银耳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