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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笙忽察异样,腕间悄然落空。

她莫名畏寒,隐隐不安,隐约猜到男人被擒住,却什么也做不了。

彼时,她脑海中满是空白,动作迟缓,好似有东西在悄然失去。

她隐隐生畏,白皙的脸上显露出细微的慌张之色。

恍惚间,她闻见闷哼声,似极力掩饰,尤为显浅。

她知晓,男人再难以支撑。

她想也没想,当即,扑通跪地。

男人于她有照拂之恩,她不能坐视不管。

眼下的境地,除此之外,她再难想到能保全男人性命之法。

纵使见效甚微,她也甘愿一试。

“我求求你们,放了他好不好?”

她恳切道,软下几近全无的身段。

“我求求你们了,放过他吧!”

她温声道,几近楚楚可怜。

“……”

侍从微愣,动作尽显无措,悄声看向暗处的霍时锦,等待下一步的指令。

密林深处,眼见落笙毫不迟疑的下跪,丝毫不顾及自己岌岌可危的处境与身子,为旁的男人求生。

霍时锦面上难掩惊诧之色,顷刻间,怒火中烧,忿忿难平。

他甚至未有实质性的动作,她便想也不想的下了跪,这情意,难能可贵,比之难及。

他想过不伤及那人的性命,只唯恐她恨他。

可她的举动与不顾及,无异于挑衅与叛离,近乎惹恼了他。

他并非心肠好之人,生有菩萨心肠,非得留下那碍事之人的烂命!

他暗自吩咐侍从,将其就地处决,立斩不赦。

有何后果,他皆能担,也能平复,但眼前之人绝不能留。

他只一会儿没看住人,她便与旁的人互生情愫,拼死力保,可谓,士可忍孰不可忍。

侍从愣怔之余,落笙敏锐的觉察到,有旁的人所在。

虽离得远,却尤为熟识。

异样的感觉,愈演愈烈,渐入佳境。

她猛的回想起,不久前的一幕,同霍时锦的僵持。

那地界离此处相隔不远,故而她来时,并未费力、受阻。

霍时锦也来了!

她当即反应过来,眸光忽冷。

他一直紧跟着她,同她一道上了后山。

却从未出声,从未露面。

她不敢细想,只觉可怖。

一切皆是霍时锦自作主张所为!

包括突起的合围,包括眼前来路不明之人。

她忽的气恼不已,只觉自己是霍时锦手里略显精致的玩物,便该被耍着玩。

她怒极反笑,悄然起身,傲然挺立。

她忽的掏出浅藏于袖间的匕首,笔直对上小腹。

她以自身为注,赌霍时锦舍不得,赌他会心软,会松口,会放她与男人安然离去。

大不了,便是命丧当场的下场,她赌得起。

“霍时锦,他今日若是死在这,命丧当场、丧生于此,我会毫不迟疑追随他而去,同他一起死,绝不苟生!”

她平缓道,顺势将匕首刺入腹中。

她做了最为后悔之事,用伤害自己,来惩罚霍时锦,反而害了未出世的孩儿,那个不该存于世的孩子。

匕首寸寸没入腹中,鲜血直涌。

霍时锦忽的慌神,立马叫停了侍从,放了那男人。

旋即向着落笙逼近,颤巍着开口。

“把刀放下,我答应你,我答应你放了他,放下!”

霍时锦无力道,眼中是肉眼可见的慌乱。

“太晚了,霍时锦,在这之前,我等过你。”

她轻浅出声,言语中透着决绝之意,眼中满是狠绝之色。

说罢,艰难侧过身,面向男人的方向,显浅的笑了笑,以示安抚。

随即将匕首抽离,鲜血顷刻染红素衣罗裙,仿若女子出嫁时的红嫁衣,衬得她脸色尤为惨白。

刹那间,她无力倒在血泊之中,失神的眸子,隐隐能视物。

转瞬间,没了意识。

霍时锦抱起昏死的落笙,仓惶离去。

临走时,吩咐侍从将人放离,他答应落笙的话,不会食言。

霍时锦抱住落笙,折返繁星殿中,当即宣了殿里的太医给落笙看诊。

太医应声进殿,给落笙细致看诊。

除却失血昏迷,并无大碍,胎儿受其累及,未能保住,当即落了。

太医无奈摇头,给落笙开了药,便兀自下去煎煮,久未复返。

细看着昏睡的落笙,霍时景既后怕又迷惘。

他料到了落笙的极端行径,却未曾料到她会为了旁的人做到如此地步,堪称为极致。

她的每一步,皆让始料未及。

他想过她会为旁的人委身,为旁的人求他。

却从未想过,她会甘心为相识不久,意图不轨,意欲绑离她的男人舍身。

她甘心为旁的人赴死,不惜自戕。

他无法苟同,也难以理会。

思及未出世的孩子,心口结痂的疤痕,仿若被猛的揭开,裸露出深藏其间的血肉模糊。

太医言,胎儿月份极大,再过些时日,便能平安临盆、降世。

谈及那个未出世的孩子,太医一外人,皆惋惜不已。

只因着一场莫名的追杀,落笙长久下落不明。

只零星的相处,她便无可自拔的喜欢上那个男人,不惜为他下跪,与他同生共死。

为此,落了个孩子。

思及此,霍时锦尤显颓然,隐隐透着股莫名的无力。

只她活着,他便都能稀释,只她活着,他皆可既往不咎。

只要她人还活着,一切总会好转。

他暗暗宽慰自己,眸光无神至极。

待落笙转醒,已然是两三日后。

细看着周边熟悉又陌生的陈设,落笙略微有些愣怔。

好半晌,才想起那日之事,不由得出声,眼中寒意渐起。

“他人呢?”

她平缓开口,言语间尤显生疏。

霍时锦略微愣怔,将异样深藏,并未出声。

自醒来,她开口第一句话,便是关心那个人的死活,甚至没有一刻想起过自己,想起孩子。

她若不主动提及,他已然快忘了那个人的存在。

纵使那个人时至今日,从未出现过,她仍旧记挂他的生死,句句不离他。

“我问你,他人呢?”

落笙质问道,一双眸子满是寒意。

“你若再问下去,我便保不齐他会如何!”

霍时锦幽幽开口,强压着怒火与疼,眼中波澜不惊。

“你敢!”

落笙沉声道,摸索着身上的匕首。

“试试?”

霍时锦冷声道,一双眸子里藏着难掩的怒气。

“霍时锦,你放了我好不好?”

落笙忽然软了性子,几近哀求。

“可以,你杀了他,我放了你。”

霍时锦平缓出声,一双眸子晦涩不明。

“地痞、无赖,心在别处的女子,你也要强留在身侧!”

“世间万千女子,皆填不满你的心。”

“霍时锦,你真就那般缺爱吗?”

落笙怒极,再不顾及,口无遮拦道,眼中怨念深重。

“是啊,我极缺爱,尤为缺你的爱,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霍时锦温声回道,眼中带有笑意。

“滚!”

落笙失声道,眼中尽是不加掩饰的冷意与嫌恶。

空气陡然间安静下来,两人再未开口。

霍时锦安静至极,落笙怒气难消。

半晌,忽然传来哨声。

霍时锦反应极快,栖身而上,抬手捂实落笙耳朵。

落笙的身子,眼下经不起折腾。

唯恐落笙会不管不顾,他只能出此下策,先一步扼杀突况的存在。

落笙忽有些怒不可遏,抬手一把将其推开。

哨声随之戛然而止,自始至终,她皆未能闻见突兀的哨声。

她深觉霍时锦疯怔。

分明前一刻,还吵得不可开交的两人,转瞬间,又变的莫名黏腻,仿若密不可分。

任谁在经历过后,都会这般想,倒也不怪落笙会生有这样的想法。

她无力又疲倦,连同开口的力气,也在不觉间已然尽失。

她艰难侧过身子,背对着霍时锦,转而用被褥蒙住脑袋,呼呼大睡。

近日,她疲惫至极,许多事仿若不受人的控制,让人分身乏术,无力应对。

一人那伙莫名出现之人,一如那个悄然出现,又别无所图的男人,一如长明宫忽起的大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