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春梅指了指前方的教学楼，笑道：“好。高先生高太太跟我这边走。”
看陈思芮点了点头，她继续介绍：
“五岁到七岁一个班，八岁到十岁一个班，小一点的在一楼学习，大一点的在二楼，三楼是课后娱乐的室内教室。”
“孩子们呆在一起读书应该很开心吧。”
陈思芮一边笑着应和，一边状似无意碰了碰高靖垂在身侧的手。
手背的触感，柔软细腻。高靖顿了一下，低头看了一眼手背。
他偏头看向陈思芮，她神色温柔眸中含笑，认真听着解说，像是根本没有意识到碰到他。
他的目光在她白皙的手背上掠过一眼，随后若无其事揣入裤兜。
陈思芮嘴角微微向上翘起，有感觉就行，不然她会以为身边站着的是机器人。
让机器人做善举，那就是天方夜谭。
刚想到这里，就听张春梅感慨道：“开心，应该是开心的吧。”
陈思芮看了张春梅一眼，发现她的目光有些悠远，只见她微微叹了一口气，说：
“现在算是发展的好一些了，孩子们能聚在一起读读书，参加一些文娱活动，时不时能听到一些笑声，听到他们笑的时候，我们也是开心啊。”
陈思芮附和：“孩子们的笑脸最好看。”
“可不是。”张春梅赞同道。
她指着教学楼前方的一片区域，说道：
“早些年，这边还没发展起来的时候，就只有一栋楼，什么娱乐设施都没有。孩子们睡觉的地方是一个大床铺，都挤在一起。
冬天的时候还好，挤在一起暖和。要是到了夏天，就像现在这样的季节，挤在一间房，蚊虫到处飞，又吵又热，孩子们吃不好睡不好。”
说着，她的神色暗了一下，“一个个瘦得跟麻秆似的，风一吹都能倒一片。”
陈思芮听她这么说，心里也有些感触。
张春梅没有在这种情绪中沉浸太久，很快她拍了一下手，笑着道：
“现在总算能让孩子们吃饱，节假日也会来一些义工，增添一些活动，孩子们总归还是比以前好很多，还是多亏政府和你们这些善心人士的帮助。”
善心人士。
陈思芮微囧，对于这个称呼有点心虚。
毕竟，她只是动了动嘴皮子，没有做过什么。
至于张春梅提及的帮助，应该是昨天跟高靖提过后，他提前做了一些安排。
只是是什么安排，她不得而知。
——高靖是不是有给福利院捐钱捐物？
——E5326：【是。】
——那我的任务完成了吗？
——E5326：【目前还没有数据变化。】
陈思芮想着，他能这样做，已经很不错了，笑了笑。
太阳慢慢升在高处。
阳光下，女孩的笑容很是灿烂。
嘴角向上翘着。
白皙脖颈上的银色链条，闪烁着星星般光芒。
笑容和光芒的感染下，高靖脸上锋利的线条不由柔和了几分。
这一幕，恰好落在张春梅眼中，她温和地笑了笑。高先生高太太，还真是恩爱。
张春梅的想法，陈思芮自然不知道，她笑看着张春梅。
“还是福利院的人事事为孩子们着想，才能为他们谋福利，不然政府和社会上的善心人士也注意不到这些。”
福利院环境好，空气新鲜，二十步左右，会有一棵繁茂的梧桐树。
太阳越往高处爬，透过枝叶，层层叠叠落下来，在地面上留下斑驳的光影。
陈思芮看了一眼地上的光斑，抬头看向张春梅：“孩子们聚在一起，会想家人么？”
“想啊，怎么不想？”
张春梅感慨道：
“只是程度不同而已。那些只有几个月大，就被送进来的孩子，情况稍微好一点，人太小什么都不知道。
只是稍微长大一点，看到院里其它小孩被其它爸爸妈妈陆续领走，心里难免还是会不舒服。
至于那些进院的时候已经懂事的孩子，想家这方面劝都是不管用的，孩子们大多憋在心里。”
走走停停，没一会儿，他们来到教学楼一楼处。
来到近处，孩子们的读书声已经停下。
陈思芮正待说些什么，教室里突然传来一声带着怒气的叫声。
“李东东，把东西拿出来！”
闻言，三人停住脚步，目光不由看向教室的方向。
从教室后窗玻璃看进去，室内有二十四个座位，分成三列四排，每两张桌子挨在一起。
16个小孩坐在前三排的座位上，齐齐仰着头，看着前方，像是在认真听着老师讲课。
然而，他们并非在听课。
讲台边的区域，此刻正站着一高一矮两个人。
高一点是阮梦晴，担任养护师又担任教育师，她带着一副无框的方框眼镜，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盘在脑后。
她穿着规规矩矩白色短袖衬衫和及膝的黑色褶皱长裙，显得严肃又刻板。
平日里，总是板着一张脸，孩子们都有点儿怕她。
此刻，阮梦晴正低着头，一脸严肃，盯着身前一个矮豆丁。
矮豆丁个子瘦瘦小小，脸上肉不多，看起来也就四岁刚出头。因为瘦弱的关系，他的一双眼睛显得格外大，圆圆的透着一股倔强。
他的嘴巴紧紧地抿着，两手插在上衣口袋里，盯着地面，似乎要将地面看出个窟窿来。
显然，便是阮梦晴口中的李东东。
李东东一动不动站在原地，倔强道：“没有。”
阮梦晴推了推鼻梁上的方框眼镜，皱着眉头道：“还没有，我都闻到味道了。”
座位上，突然有一个胖胖的小男孩举起手，笑嘻嘻道：“阮老师，我看到啦，李东东藏在口袋里了，不信一搜。”
阮梦晴转头看了小胖子一眼，“王小海，你别说话，坐好。”
小胖子王小海挪了挪屁股，继续笑嘻嘻：“哦，知道啦阮老师，我只是想提醒你一下。”
阮梦晴不再理会王小海，转头盯着身边的矮豆丁，拍了拍身后的讲桌，“李东东，再不交出来，就罚你中午不准吃饭。”
李东东抬头飞快瞥了一眼阮梦晴，很快又低下头，“我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