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上前一步,凑到宋诗雅的耳边,吓得宋诗雅差点没站稳,幸好他手快,把对方的腰给揽住,还往自己怀里带了一下。
瞬时,两人之间便显得格外亲密。
“你......说话就说话,别动手!”
宋诗雅有点慌,这要是换别人,可能她就甩上一巴掌了,这还是在婚姻事务处大门口,居然对她动手动脚。
但这个男人,莫名让她有些害怕,所以就连言语上的斥责也不敢太过。
裴颂替她拉了一下领口,“我不太喜欢你穿这种太透的衣服,所以,以后别穿了。另外,”他从身上脱下外套来,披在宋诗雅的身上,再次凑到她耳边,“内衣带子掉了。”
宋诗雅小脸一红,恨不得打个地洞钻进去。
裴颂说完,退了两步,掏出墨镜来戴上,而脸上那道刀疤也就越发骇人。
“明天见,老婆!”
裴颂这声‘老婆’叫得特别顺口,就好像他已经叫了很多年一样。
宋诗雅僵在原地,这男人......莫不是有病吧?
从婚姻事务处里出来的人,不小心撞了宋诗雅一下,那披在肩上的衣服也就滑落下来。
她蹲下身去捡了衣服,赶紧披上,紧紧攥着领口,然后往大厅里边走,去找卫生间。
站在卫生间的镜子前,她才看到内衣前面的带子确实掉了,她居然都没有发现。
早上出门太急,随手抓了之前在网上买的衬衣,也没有照镜子。
现在这一照镜子才发现,衣服真的有点透,里边的内衣花纹隐约可见。
完了,那个刀疤男不会认为她是故意穿成这样的吧?
她赶紧去格间里调整好内衣的带子,出来时,对着镜子叹了口气。
“别叹气,这摇号摇到的老公,那也是上天给的缘分。没准儿,比你自己挑的老公还好。”
打扫卫生的阿姨见她叹气,也就安慰了一句。
“借你吉言!但我的运气一向很差......”
她苦笑。
她的运气确实不太好,至少这几年都是这样。
五年前,她二十二岁,大学刚毕业,谈了一个很喜欢的男朋友。你侬我侬地过了一段时间甜蜜的日子,她以为,最终他们会甜蜜地奔向婚姻。
然而,有一天,交往了一年的男朋友不见了。
她四处找寻那个叫周逸的男人,但那人却像是从这世界消失了一般。她那时候才发现,她对这个爱得很深的男人,居然一点也不了解。
她居然没有一点可以找到周逸的办法,这男人消失得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干净。
她还沉浸在失恋中,更大的恶梦却接憧而来。
周逸消失了,她却替周逸背上了债务。
原因是她曾在周逸的高利贷合同上作为担保人签字。
周逸跑了,钱就得要她还。
她当时都不知道那是高利贷的借款合同,周逸哄骗她说是给她买的什么保险,可以每年分红的那种。
当时两个人情正浓,她完全没有想别的,甚至都没有看合同条款,只觉得男朋友对她真好,直接就把字签了。
而后来的三年时间,她和她的家人都在为那个签字付出代价。
周逸跑了,高利贷追上门要债,她不给,人家就天天半夜来砸门,各种威胁,还跟踪、恐吓。
她也报过警,但这些人总有开脱的办法,而那次报警之后,也就变本加厉,还威胁她,再不还钱,就把她卖到国外去做鸡。
宋诗雅怕了,她的父母也怕了。
父母把所有的存款拿出来还债,还不够,最后只得把房子也卖了,又跟亲友们借了几十万,这才把高利贷给还清。
然而,他们一家的生活从此陷入了低谷。
一家人拼死拼活,没日没夜干了三年,这才还完了亲友们的钱。
她恍然发现,父亲老了许多,母亲的头发也白了大半。
他们才不过五十出头而已,都是因为她,因为周逸那个狗东西。
这辈子,如果再见到周逸,她肯定宰了他。
看着镜子里那张脸,她还有两个月就二十八岁,明显见老。都是这几年熬的。
现在,她还有资格挑吗?
用冷水洗了把脸,她今天也没有化妆,看着黑眼圈有些重。因为考虑到要去七日游,所以这两天都是加班加点赶活儿,几乎没有怎么睡觉。
这几年,她有很多夜晚是这样熬过来的。
宋诗雅安慰自己:只要他不穿女装,不娘,不打人,他还要你,就嫁了吧。
好歹,也让父母安心。
这几年,她欠父母的太多了。而父母希望她结婚,过安稳的生活。
所以,结婚,是她对父母的回报和孝道。
她把裴颂的衣服折好,这才看到,衣服的吊牌都没有扯,好像是才买的新衣服。
而这个牌子......贼贵。
她下意识地叹了口气,觉得两个人要真成了,以后可不能让他买这么贵的衣服,毕竟结婚之后,要花钱的地方很多,能省则省。
衣服而已,没必要买特别贵的。
回到家里,一家三口租住的出租屋不足五十平米,还是从前的老平房,一到下雨天,外面下大雨,里边就得拿锅碗瓢盆接水,跟个水帘洞似的。
他父亲也补过几回房顶,但总是这里补好了,那里又漏雨。
但这个月底,他们就要搬家了。
还完了债,一家人都松了口气,这大半年,宋诗雅自己也存了点钱,足以给一家人换个好一点的房子。
若是还欠着一屁股债,她想去摇一个老公,估计也是天方夜谭,哪个男人会找个背着债的女人,而且那债还是为前男友还的。
这得多恶心人。
晚上,她在仅容一人转身的小卧室里收拾行李,第二天要开始七日游。
“怎么样?”母亲进来问道。
“是个医生,有车有房,收入稳定,就是人看着凶点。”她如实道。
“相处看看吧,这样的条件,多难得。”
她不怪母亲现实,因为,他们一家就是被现实打倒的。更何况,除了现实,她难道还想奢望爱情吗?
是啊,这样的条件,打着灯笼都找不到,她有什么资格说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