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真有本事！”
获知好消息的高薇薇眼睛里泪花闪烁。
泪水啪嗒啪嗒滴在饭碗里。
感激、心痛、委屈……
种种情绪混杂在一起。
这是她最近一段时间以来遇到唯一的好事。
似乎对哥哥高黎明又多了一层依赖。
母亲也很高兴，安抚地摸着高黎明的大脑袋，转向父亲平时坐的那把椅子唠叨。
“老高，你看到没有？你儿子现在可出息了！”
一家四口围坐在餐桌旁吃饭。
只是父亲的位置是空的，
父亲椅子前的那只饭碗也与众不同，一双筷子竖着插在满满一碗米饭上，就像没有点燃的线香。
物是人非。
父亲已不在。
高黎明强忍着泪水，给母亲夹菜。
“妈，你是我们的榜样，比我们两个都坚强。我看你的心情调整得挺好，也就放心了。这几天我在家待着，也想了很多工作上的事情。休息得差不多了，我打算明天开始正式上班。”
“好。妈支持你！再这么呆下去，人都废了。”
高黎明一乐。
又转向妹妹高薇薇商量。
“妹妹，明天有时间吗？我陪你去一趟东海市人民医院，找于萍阿姨办规培手续。”
“有时间，这学期课不多。”
“那我们就一大早出发？”
“可以，听你的。”
妹妹高薇薇的乖巧懂事，让高黎明鼻子酸酸的。
他暗下决心，以后要像父亲在世的时候一样，无微不至地照顾好妹妹。
绝对不能让她受半点儿委屈。
……
炽烈的阳光。
明晃晃地照进美东中心会议室。
崔金淑正接受街道办有关部门的质询。
或许是面对窗户的缘故，她只能微眯着眼睛。
坐在崔金淑对面的，是街道办党工委副书记齐大强和另外一名街道办女工作人员。
他们神情严肃，不苟言笑。
崔金淑则实事求是，应对自如。
“……以上这些就是我对高黎明的看法，虽说他违反了美东中心的规章管理制度，但是出发点是好的，尤其美东精神病院建设，是我们美东中心有史以来承接的最大项目建设，具有里程碑的意义。”
“高黎明功不可没，这一点毋庸置疑，建议从轻发落。”
崔金淑不忘补充一句。
也算是表明自己的态度。
齐大强琢磨着问道：“美东精神病院作为东海市卫生局规划的滨海区精神病患者定点收治医院项目，市区各级各方面都很重视。你们美东中心底子薄、基础差，这是公认的事实，怎么可能轻松争取到如此大规模的建设项目？高黎明当时的解释是什么？”
“就说我们美东中心提交的方案得到了东海市卫生局领导的认可。”
“哪位领导？”
崔金淑愣住了。
看来对方有意无意地进行着引导。
也不知道他是何用意。
“很多领导都表示了赞同。”
崔金淑保持着淡定，“我听高黎明说起过，美东精神病院项目是东海市卫生局集体决策的结果，获得了多数票支持。”
“可是据有关部门了解到的情况，你们美东中心的这项提案在东海市卫生局那边根本就没有过会记录！”
“没有吗？”
“这你又怎么解释？！”
齐大强陡然提高了声音。
面对此人咄咄逼人的气势，崔金淑不禁皱起眉头。
“哎，齐副书记，请注意你问话的语气，你不是在审讯我，而我也是义务配合你们的调查。如果你是这样的态度，那就对不起了，你爱找谁找谁去！我崔金淑还不伺候了！”
“你跟高黎明到底是什么关系？”
“管得着吗？”
“崔大夫！”
齐大强重重地拍了桌子。
想从气势上压倒对方。
“实话告诉你，不光是我们街道办，还有更多部门正在展开全面调查，你们想蒙混过关是不可能的！希望你认清形势，老老实实配合我们，一五一十交代自己的问题！”
“我有什么问题？”
崔金淑简直无语。
她实在没想到，高黎明的麻烦竟然会扯到自己头上。
还有没有天理啊？
齐大强冷笑道：“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跟高黎明明里暗里的来往，已经传得沸沸扬扬，别拿我们当瞎子当聋子！不想戳穿你罢了，居然还蹬鼻子上脸！”
“那又如何？”
崔金淑豁出去了。
本来她也没打算瞒着谁。
“我跟高黎明谈恋爱不可以吗？他未婚，我未嫁，我们两个交往触犯了哪条法律？”
“谈恋爱？就这么简单？”
“你以为呢？”
崔金淑不屑地朝对方翻了个白眼。
齐大强成竹在胸。
朝旁边街道办的工作人员伸手。
对方给他递过来一份材料。
齐大强看也不看，直接将资料扔到崔金淑的面前，就像古代官衙之上的判官朝死刑犯展示搜获的杀人罪证。
崔金淑拿起材料翻看。
这一看不要紧，登时就惊呆了。
只见这份资料的首页是一份医疗设备清单。
清单详细罗列了放置在自己母亲房间内的所有医疗设备，无一遗漏。
不仅如此，
还有大量的医疗设备照片。
崔金淑不知道对方采取什么特殊手段进入了自己家，但是这种行为明显不被允许，
登时就怒了。
“王八蛋！谁让你们擅自进入我家的？！这特么是强闯民宅！犯法懂不懂？我现在就可以报110抓你！”
“你不要避重就轻！”
齐大强一声断喝。
俨然把自己当成了断案的县令。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些医疗设备应该是美东中心的资产吧？是赵伟民在任的时候，专程送到你家里去的？”
崔金淑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生气地将这份材料摔在桌子上。
起身就要离开。
齐大强以为戳到了崔金淑的痛处，更加得寸进尺。
“据我们了解到的情况，高黎明曾经去过你家，自然也知道这些医疗设备被擅自挪动的情况，但是他不仅没有按照规定予以回收，反而与你崔金淑不清不楚地纠缠在一起！”
“你的意思是，高黎明以此胁迫我呗？”
“不，我看你俩就是各取所需。”
齐大强轻易做出判断。
自以为是的嘴脸暴露无遗。
“难道不是吗？赵伟民在任的时候，传言说你是他的情妇。后来赵伟民出了事被送进去了，继任者高黎明又成为了你的新目标。为了留下这些医疗设备，给你的母亲治疗，你又与高黎明勾搭在一起，可谓煞费苦心。而高黎明呢？则是利用职务之便，挪用美东中心的医疗设备，徇私舞弊，只为讨美人欢心！你还真是个狐狸精啊！”
“呸！”
崔金淑气乐了。
指着齐大强的鼻子训斥。
“自己肮脏，你看什么都是脏的！真把自己当成福尔摩斯啦？还学人家断案？你一个小小的街道办干部，不集中精力把街道卫生搞好，绿化周边多种树，在我面前装什么大尾巴鹰？！”
“崔金淑，请注意你的态度！”
“滚一边去！我都懒得搭理你！”
崔金淑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齐大强气得够呛，却也拿她没办法。
一边收拾着桌上的材料，一边转向旁边街道办的工作人员吩咐。
“跑了和尚跑不了庙！别看她现在嚣张，早晚有她哭的时候！下一个，该谁过堂啦？”
……
崔金淑离开会议室，回到全科诊疗室。
越想越来气，在屋里摔摔打打。
她自认跟高黎明清清白白的。
一个未婚，一个未嫁，怎么就不能谈恋爱呢？
偏偏有人鸡蛋里挑骨头。
这是故意找茬儿啊！
就算高黎明违反单位规章制度，那自然也有相关部门来处罚，无论如何也轮不到自己蒙冤受辱。
她气得够呛，一屁股坐在办公桌前。
一抬头，看到肥胖臃肿的高黎明走了进来。
“你来干什么？滚出去！”
崔金淑直接把邪火往高黎明身上撒。
也真没拿对方当外人。
高黎明看到她脸色不对，随手把门关好。
经历了太多的波折，他的内心已经波澜不惊。
知道崔金淑发火并非故意针对自己。
“崔大夫，我现在还是美东中心主任，我来单位上班好像不用征得你的同意吧？”
“你什么狗屁主任？早被停职了！”
“那只是张萌萌口头一说，我到现在也没有收到正式文件。”
高黎明就像个没皮没脸的臭无赖。
拉过一把凳子，坐在崔金淑的旁边。
一本正经地望着她。
崔金淑这才情绪稍稍缓和。
脑袋一歪，靠在高黎明厚实的胸前。
委屈地皱眉，就要哭鼻子。
“傻瓜！你知道刚才有人怎么说我吗？骂我是勾搭你的狐狸精，还说我跟你在一起是居心叵测！我太苦了！”
“嘴长在别人的脸上，爱说啥说啥。”
高黎明安慰地拍着崔金淑的后背。
语气就像对待自己的妹妹。
“放心！我们身正不怕影子斜！该吃吃，该喝喝，啥事不往心里搁，他人能奈我何？！”
“油嘴滑舌！”
崔金淑收敛委屈。
将高黎明一把推开。
那张漂亮妩媚的脸庞瞬间多云转晴。
变脸之快令人难以置信。
“你不在家好好陪妈，跑到单位来干什么？哎，妈妈心情好点了吗？这两天我都不敢见她，生怕她提到高副局长……”
崔金淑话说半截停下，
仔细观察高黎明。
发现他一脸的神情自若，似乎早已从丧父之痛中解脱。
“还有你，我也不敢去见你，虽然每天都在想你，但是不知道该跟你说些什么，不知该如何安慰你。更主要的是，你爸爸待我就像亲生女儿一样，我不敢踏入你家半步，否则回想起你爸爸生前的样子，我肯定要哭鼻子。我真没用，关键时刻躲得远远的。你不会生我的气吧？”
“你想多了。”
高黎明温柔地望着崔金淑。
眼神里透着理解。
“我们就是普通的同事关系，为什么还要强求你太多？你愿意拿我高黎明当朋友，就很知足了。”
这句话触动了崔金淑敏感的神经。
她深情地看着高黎明，
屁股一扭，直接坐到了对方的大腿上。
毫不犹豫地送上令人窒息的一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