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霓裳宴,三人用足了十二分的心。
佟秀不用说,花了大力气,足足做了八套衣裳。
但只有八套衣裳,走秀是定然不够的。
于是佟秀苦思冥想了几日,决定多聘几个绣娘,他负责出设计图和监工,让绣娘们来做。
毕竟霓裳阁做大了,总是要聘用别的绣娘的。
霓裳阁,便是三人合股创办的绣铺。
三人说好了,佟秀出技术,彭蛟做掌柜,季云星做撒币——不是,是做背后的出资大股东。
能者多劳,不能者撒币。
很合理嘛。
这都是题外话了,话说回来,外聘绣娘们做的衣裳,将在走秀时作为鉴赏款展示,上头不过一两个亮点。
有的是胸前别出心裁的绣图,有的是腰上精致繁复的腰带,有的甚至是一块帕子、一个香囊。
这些亮点,自然出自佟秀之手,在走秀时会作重点展示。
主要目的是突出霓裳阁的手艺。
如此一来,绣娘们的衣服倒成陪衬了。在霓裳阁出气,这也是不可避免的。
须得先绣工大师佟秀的名头打出去,才能慢慢的轮到旁的绣娘。
没错,这会子佟秀可是绣工大师了。
用隋准的话来说就是:
“输人不输阵,想在这刺绣人才济济的京城立足,谈何容易,首先名头就得响亮。”
“别人不信你,你得先信自己,出门在外,身份是自己给的。”
“等你入了别人的眼,自然你说什么,便是什么了。”
佟秀听了,一边心里发虚。
一边觉得,好有道理啊。
总之,牛皮先吹出去吧。
老实的庄稼汉小孩哥也学得奸猾了。
近朱者赤,近隋准者,忽悠只有0次跟无数次,呜呜呜。
有了多套鉴赏款来充实走秀,那么佟秀那八套衣裳,便可以作为主打款,隆重亮相。
这八套谁来穿,怎么穿,如何展示,都是有学问的。
这那便是资深冥间表演艺术家,彭蛟的统治区了。
“害,我可有经验。”彭蛟信誓旦旦道。
“在坐牢那会儿,天天扭给狱友们看,监狱的地板都被我走秃噜皮了。”
想当年,他的倾情演绎,为黑暗如冥界的监狱,给那些生不如死的狱友,带来了多少希望的光芒啊。
大家虽然来自四面八方,因着不同的罪名入狱。
可都怀揣同样的梦想:
走出监狱,洗心革面,重新做人,迎娶彭蛟!
“娘的,便宜吕太洲那小子了。”彭蛟骂道:“他们家居然还看不上老子!”
佟秀和季云星在一旁,连忙小鸡啄米似的点头称是。
由彭蛟掌眼,他们一共招来了十男十女,在彭蛟的带领下学习走秀。
说起来,彭蛟确实是个妙人。
他当女子时,独领风骚,艳压群芳,培训一群女子如何走淑女步,不在话下。
而他当男子时,虽然身形纤细,又面孔娇媚,但那力拔山兮的盖世男子气,几乎叫十个男的腿软叫哥。
这便是杀人犯独特的魅力。
在彭蛟的费心操持下,培训模子的工作十分顺利。
“这回我算是承认了,吕太洲确实是天选之子,连娶的媳妇都那么完美,男女皆宜。”
季云星由衷地赞叹道。
“不过,你且告诉我。”
他原本翘起的嘴角,往下一坠:
“我为什么跟这群肌肉汉子,站在一块?”
彭蛟捏起兰花指,眼波流转,小嘴一努:
“因为你跟他们长得一样壮呀。”
季云星悲伤流泪:
“可我是要嫁人的,我要穿漂亮小裙子。”
跟这群壮汉在一块,他怕自己更嫁不出去了。
比之京城的公子哥,他可壮不少啊。
佟秀安慰他:
“壮实亦有壮实的好处,我特地给你设计的一套衣裳,你穿上定是威风凛凛,大杀四方。”
女装彭蛟掩嘴轻笑:
“哎呀,奴家都要爱上了。”
季云星一脸幽怨,瞪了他一眼:
“你就好喽,艳压群芳。”
“凭啥到了我这儿,就是大杀四方……”
不过衣裳做出来后,季云星还是很满意的。
佟秀的手艺没得夸,这衣裳穿起来,刚柔并济,显得季云星较为阳刚的身躯,显出一份别样的飒爽之美。
季夫人看了都要尖叫了:
“哎呀,这是我儿吗,迷死人了都……”
迷死女人是肯定的,但是男人嘛,就不知道了。
季云星心中又忐忑,又期待。
衣裳是做好了,但对于宴会究竟有没有人来,三个股东心里都没底。
尤其是季云星,他太知道自个儿家是什么分量了。
也不是说季府盛情邀请,别人就肯来的。
京中都是势利之辈,来往并非全凭交情,还得窥着朝中风向。
季老爷的职务,说高不高,说低不低,主要还是沾了点皇亲。
而且,季家才从边关回来不久,季夫人自己都没能融进贵妇圈子里呢。
想要邀请贵客,还是吃力了些。
为此,佟秀回到家中时,就有些发愁。
隋准日日苦读,读得满脑子之乎者也,急需排解排解,放松一下。
见佟秀如此发愁,他便自告奋勇:
“多大点事,让娘子给你露一手。”
隋准想着,这些公子小姐尚在观望,大抵是因为诱惑不够大。
吕太洲固然有吸引力,但是那也只能吸引部分闺秀,还有不少公子哥呢?
没有公子哥,则其他适龄千金,也就不来了。
归根到底,是这霓裳宴竞争力不足。
听都没听过的宴席,有什么非去不可的必要。
反正京中宴席时时有,不是张家就是李家,犯不着去那四五不着六的季家呗。
隋准认为,要想打开局面,就得做大宣传。
比如,找几个最热闹的茶楼,寻几个说书唱曲的,夹带私货……
于是,没过几天,京城的公子圈和千金圈,炒起一个新话题。
“哎,你也收着季家的邀请了是不?你去还是不去?”
茶楼里,一个官家小姐,问她的女伴。
女伴正听曲听得入迷,一边用帕子压眼角,一边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别吵我,刚听得两人被棒打鸳鸯呢,哭死我了!”
两人便细细地,听起戏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