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爷!”
“太子爷大事不好了啊!”
大理寺卿贾谅匆匆跑到了东宫。
先前骤然听闻了百官伏阙的事情,他正准备与顾佐等朝堂公卿一同前去乾清宫,可顾佐却拦下了他,让他赶来东宫求见太子朱瞻壑。
朱瞻壑这几日因为劳累过度,所以患上了风寒,倒是懒得有了几日歇息时间。
只是谁都没有料到,他这才刚刚休息了几日,朝堂就已经闹翻了天。
孙若薇瞧见惊慌失措的贾谅,直接拦下了他。
“贾大人,太子殿下受了风寒,正在调养身子,您这是……”
一听到这话,贾谅顿时就更慌了。
现在除了这位太子殿下,还有谁拦得住发飙的武德皇帝?
“太子妃,大事不好啊!”
“权谨等官员不满朝廷推行摊丁入亩政策,所以纠集在乾清宫外伏阙痛哭,皇上震怒之下扣押了他们,现在正在那儿僵着呢!”
此话一出,孙若薇脸色大变。
她做了这么久的太子妃,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妇道人家。
百官伏阙,皇上震怒,此事堪称足以撼动朝堂根基的大事!
“可是太子殿下现在……”
“太子妃,无论如何,您都得进去通传太子爷一声,不然真要闹翻天了,皇帝陛下的脾气您也不是不知道啊!”
贾谅满脸愁容,唉声叹气地开口道。
孙若薇见状咬了咬牙,露出一脸为难之色。
然而她还是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所以急匆匆地走进了寝宫。
朱瞻壑看见来人,苍白面容上浮现出了笑意。
“爱妃,你怎么来了?”
“殿下,出事了,大理寺卿贾大人来了,称百官伏阙,陛下震怒!”
听到这话,朱瞻壑神情一滞,脸上浮现出了怒容。
“那些个蠢货,真是该死!”
“为了一己私利,公然与父皇做对,他们还记得为臣本分吗?”
朱瞻壑转眼就想明白了这里面的猫腻,所以才会愤怒至极。
那些个官员缙绅,无非就是因为摊丁入亩动摇了他们的利益根基,所以才会一直上蹿下跳地请求皇帝废除这项新政,并且诛杀新政推行人杨士奇。
可摊丁入亩乃是皇帝陛下制定的国家大计,为此筹谋了数年之久,又怎会因为这些跳梁小丑而就此中断?
他们此刻跳得越欢,皇帝陛下就越是愤怒,最后这些跳梁小丑离死也不远了。
只是朱瞻壑这个太子爷现在可不能置身事外,必须得要做点什么,不然真让皇帝与缙绅彻底撕破脸,那大明朝廷只怕也就运转不下去了!
一想到这儿,朱瞻壑就忍不住叹了口气。
“爱妃,快给我更衣。”
“殿下,您真要去吗?”
孙若薇忧心忡忡地劝阻道:“您身子可还没调养好,何必插手其中呢?”
“再者陛下正值震怒之际,若是您去为那些官员缙绅求情,只怕反倒是会引得陛下对您不满,何必如此啊!”
朱瞻壑听后苦笑着摇了摇头,笑着安抚道:“放心,没什么大事。”
“这就是我老朱家做太子的责任啊!”
“不管是洪武朝的懿文太子朱标,还是永乐朝的先太子朱高炽,哪一个不是这么过来的?”
“总不能真不管不顾,任由皇帝与官员彻底撕破脸吧?要是没个人从中斡旋,任着父皇那性子胡来,大明王朝只怕会彻底乱了套了!”
孙若薇闻言有些哭笑不得,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大明王朝这些太子爷,可是真不容易啊!
洪武朝的太子朱标,永乐朝的太子朱高炽,现在武德朝的太子朱瞻壑,不但要处理朝堂政务,还要安抚上面那位皇帝陛下,充当皇帝与官员沟通的桥梁,这未免也太难过了些。
“殿下,苦了您了!”
孙若薇眼眶发红,叹气道。
朱瞻壑紧了紧她的小手,露出了笑容。
“苦什么?这是大明太子的责任!”
夫妻二人一边更衣,一边互相安慰。
很快朱瞻壑走出了寝宫,只见贾谅正焦急不安的等候。
“贾寺卿,走吧!”
贾谅抬头一看,脸上瞬间露出了欣喜之色。
然而当他注意到朱瞻壑那苍白的脸色时,一颗心却是瞬间揪在了一起。
“殿下,您这风寒……”
“不碍事,大事要紧,快走吧!”
朱瞻壑摆了摆手,匆匆赶往乾清宫。
贾谅跟在他身后,神情很是复杂。
大明有如此太子,何其幸运也。
等到二人抵达乾清宫外时,只见百官全都跪倒在地,连顾佐、蹇义、夏元吉等朝堂公卿也不例外。
而那位武德皇帝正坐在龙椅上面,津津有味地嗑着瓜子,时不时吐出瓜子壳。
朱瞻壑见此情形,有些哭笑不得。
他这个亲爹,性子真是太过恶劣了些。
哪有如此折辱朝堂重臣的皇帝啊!
“儿臣见过父皇!”
朱瞻壑来不及多想,直接跪倒在地上。
朱高煦瞥了一眼这个太子,有些不悦地开口道:“你来干什么?回去养病去!”
毕竟是自己的便宜儿子,朱高煦还是一向恩宠有加。
得知这小子感染了风寒,朱高煦就立马让他安心修养,也可避免他卷入新政争斗之中。
但朱瞻壑既然决心来了,自然不愿轻易离去。
“还请父皇息怒,这些老大人为大明操劳了一辈子,身子骨本就虚弱,父皇不如就放……”
“怎么?你是来收买人心的?”朱高煦冷冷开口,一句话就吓得朱瞻壑急忙低头。
这可真是杀人诛心啊!
朱瞻壑可是大明太子,要是坐实了“收买人心”这个名头,他指不定会被弹劾成什么样子。
仅凭皇帝这一句话,朱瞻壑就明白,自家父皇这是怒到了极致。
今日之事,只怕难以善了了。
“父皇,儿臣身为监国太子,此次百官伏阙触怒龙颜,罪责在儿臣监国不力,还请父皇降罪!”
此话一出,百官哗然,尽皆神情动容地看向这位仁厚太子。
“太子殿下!”
“太子爷!”
这位太子身子骨可还没有好啊,一听到他们受难,立马就拖着病体赶来为他们求情,并且还要担下所有罪责,真是仁厚无双!
朱高煦有些无奈地看着这个便宜儿子,有心骂他几句吧,可考虑他还有患着风寒,所以最终只能叹了口气。
他怎么感觉,自己与太子发展模式,越来越像太祖朱元璋与懿文太子朱标、永乐皇帝朱棣与便宜大哥朱高炽了。
皇帝是个刚愎自用的暴君,太子是个仁厚无双的明主。
这难不成真是老朱家的传统?
“行了。”
“那你也跪着吧!”
朱瞻壑:“???”
在场百官:“???”
卧槽?
不对啊?
你不应该顺着台阶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