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前院灯火通明,在为丐帮帮主的到来举办的宴会上,公孙承代替公孙桓坐在了主位,第一次真正以少主的身份出现在了这个家里。
公孙桓到最后也没有出现,既然已经说了身体有恙,那不妨就有恙到底,这位家主用实际行动表明了,他对于公孙承这个儿子的厌恶早就达到了顶峰,不可能因为任何外力而改变。
而在后院的角落,一个孤零零的身影出现在了小池塘的边上,低声的啜泣断断续续,望着水面上倒映着的弯月,公孙瑶的眼泪止不住地往外流。
今日发生的一切,确实极大地打击了这个小丫头,她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哥哥公孙承只是告诉她,今日起,由烟儿暂时担着“公孙家大小姐”身份出现在人前。
因为她平日里深居简出,从不在人前露面,所以由烟儿代替她的身份,倒也无人怀疑。
在理智上,公孙瑶也不是不能理解这样的做法,毕竟烟儿虽是侍女,但处事落落大方,比起自己可能更加适合站在台前,多想一层,这也未尝不是一种保全自己的手段。
但在情感上,公孙瑶很难接受这样的安排,抛开身份不谈,她承认自己的确不如烟儿,但是看到烟儿所扮演的“公孙大小姐”这么轻易就被其他人认同,她的内心也真的难受。
而更让公孙瑶痛心的,就连哥哥也打从心底认为,她不如烟儿,甚至连一句过问都没有,就敲定了让烟儿代替她的事情。
旁人也就罢了,她一母同胞的哥哥公孙承这样做,着实伤了她的心。
但她也知道,这时候她必须继续忍耐,他们熬了十多年,就是为了这一刻,不能够在这种关键时候出岔子。
所以纵然有天大的委屈,公孙瑶只能独自躲在角落里一个人默默忍耐。
而正当她对着幽幽明月哀诉忧伤之时,身后却突兀地传来了脚步声,公孙瑶惊慌之下,忙抹了把脸,起身怯生生地问了句:“是谁在那里?”
“姑娘别担心,在下不是坏人。”
来的人是池沧平,他见公孙瑶起身就要跑,赶忙喊住了对方:“姑娘不必惊慌,在下听闻公孙少主居住于此,特地来此恭候。”
别误会,这可不是池沧平良心发现想要自首,而是他总算想明白了,他如今的尴尬的身份不管走到哪里都有危险,就算没有丐帮,也会有其他人找他“复仇”。
为了活下去,他必须找到一个足够强大的势力依附,而思来想去,公孙世家或许可行。
他深夜来此,就是为了与公孙少主见面,想着和对方谈谈,否则这颠沛流离的生活一直过下去,也不是办法。
公孙瑶听闻对方是来找她哥哥的,也就略微放松了身子,小心翼翼地转过身来,却见到月光下,如玉的公子竟是那般俊美,看得她一下子竟移不开目光。
公孙瑶轻捂着嘴,脸颊微红,似是被迷住了,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池沧平温和地笑道:“还不知姑娘芳名......?”
有一说一,在阿岚,东方鸢等一众江湖新秀登台之后,池沧平的武功虽然在江湖年轻一辈里已经不再亮眼,但他的样貌,那绝对是可以排上号的。
公孙瑶觉察到了自己的失礼,赶忙垂下了脑袋,脸皮如火烧一样,她细声道:“我,我是服侍小姐的侍女,烟儿......”
她想起了哥哥临走前交代的话,只能这样介绍自己,说完后,她内心的苦闷更加浓郁了几分。
可没想到,池沧平并没有因为对方“侍女”的身份就轻视,反而是十分热情地和公孙瑶攀谈起来。
这让公孙瑶突然有点受宠若惊,她因性子里的自卑和怯弱,话向来是很少的,可池沧平总能够找到话题,不时还能逗她一笑。
这样的经历是公孙瑶从来没有过的,她眼里的光愈发明亮,话也是一句接着一句,在不知不觉间,池沧平已经把公孙兄妹的生平喜好日常习惯套得差不多了。
公孙世家的宴席结束得很早,因为正主喜欢按时休息,所以在陆寒江“不胜酒力”离席之后,酒席就差不多结束了。
公孙承在烟儿的搀扶下,摇摇晃晃地回到了自己的住所,却在进门之后,看到了与公孙瑶相谈甚欢的池沧平。
“你是......”酒气上头,公孙承的脑子一下子有些转不过来,似乎想不起在哪里见过对方。
而池沧平则是上前恭敬一揖,开门见山地道:“少主如今大势已成,但若想海阔天空自在遨游,还差最后一步,有如鹰者,风举云摇,若无风,少主何以翱翔九天。”
此话一出,公孙承的醉意顿时去了大半,他从上到下打量着面前的人,然后急忙躬身一拜:“公子何以教我?”
池沧平内心稍定,赶紧趁热打铁,他说道:“少主如今势已成,所缺者,乃名也,魔道妖女曲怜琴为祸江湖日久,却无人可制,倘若少主能够擒杀她,名动江湖就在眼前。”
公孙承略有意动,但却为难道:“我何尝不想如此,但那小妖女狡诈异常,当日逃脱,如今恐怕远遁千里,我冠礼在即,如何有时间去追捕她?”
池沧平胸有成竹地说道:“少主勿扰,曲怜琴为人自大狂妄,所行诸事无忌不羁,况且在下与那妖女有过节,在下料定她尚未离开医城,若以在下为饵,那妖女必然自投罗网。”
“当真?”公孙承惊喜地问道。
“不敢欺瞒。”池沧平澹澹地道。
公孙承来回踱步,心里终于有了决定,他感动地看向池沧平,说道:“譬如公子所言,此番恩重如山,不知我该如何相报。”
“少主不必如此,在下不过区区之人,此番相助,乃至仰慕少主风采,故而前来相投,望少主不弃,在下愿入门下任一护卫。”池沧平作势就要下拜。
公孙承连忙扶住他:“公子何必行此大礼,阁下若愿意待在公孙家,我必然以供奉之礼相待。”
“多谢公子。”
池沧平等的就是这句话,两人相视而笑,却又见他面露难色:“还有一事,不敢相瞒少主,其实在下与那丐帮陆帮主之间略有误会......”
公孙承听得一愣,旋即面露为难,但内心博弈过后,他又很快下定了决定:“公子放心,我与陆大哥私交甚笃,若是误会,我愿为两位调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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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少主。”直到这一刻,池沧平才终于松了口气。
公孙瑶微微一笑,似乎心中有数,接着他又问道:“说来,还未曾请教公子姓名......?”
池沧平略微沉吟过后,说道:“在下无名......过往种种早已舍弃,日后少主称我无名即可。”
......
与此同时,在公孙世家的客房里,陆寒江换下了一身酒气的衣服,眼底一片清明,哪有半分醉酒的样子。
他拿起桌上水壶,给自己倒上一杯清水,忽然一阵风拂过窗台,叉竿当啷一声落地,戴着斗笠的女子出现在陆寒江的面前。
小嘬了一口的清水,陆寒江叹了口气说道:“东方姑娘,如果可以,下回麻烦走门,谢谢。”
“......”
东方鸢瞥了陆寒江一眼,把斗笠摘下,清冷地道:“你让我打探的消息都打探得差不多了。”
“东方姑娘能力,在下从来都是相信的。”
陆寒江微微一笑:“那么,说来听听,这公孙世家如今到底几拨人在斗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