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城市即便是发展得再好,也必然会有忽略的地方。
益州市虽然繁华,但是益州市的二环内早在上个世纪就已经开始开发了。
随着那个房价暴涨的时代过去,这里出现了不少尚未建造完毕便被遗弃在这里的楼房。
这里虽然是益州市的二环内,但是却少有人烟,最适合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
借着夜色,陈清闯进了一栋烂尾楼里面。
检查过四周没有人在注视着自己之后,陈清直接走了进去。
在一楼他没有停下,直接就上到了四楼去。
四楼中和其他几层楼都有些不太一样,这里整齐地摆放着不少沙发。
这些沙发虽然看上去破破烂烂的,但是如果仔细看的话就可以发现,这些沙发上面的破损痕迹都不像是自然形成而更像是人为的。
有人曾经在这里聚集过,并且为了不暴露自己,将这里改造成了足够掩人耳目的样子。
这里就是陈清今天晚上的目的地,在从雍州行省来到了益州市之后,他就马不停蹄地赶到了这里,最终终于在约定的时间之前抵达了这里。
他向前走了几步,发现这些沙发的周围到处都是散乱的物品,甚至在一些角落中,还有已经完全变成了黑褐色的凝胶状物质。
以陈清对那东西的了解,根本不需要他走过去,他便已经可以确定,那个东西就是鲜血凝固之后变成的样子。
当然,在这四楼中出现的淡淡的血腥味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陈清微微皱起了眉头,看着周围散乱的东西,他想到了一些不太好的事情,并且这些事情极有可能就是真实发生在这里的。
四处看了看,陈清看到角落中有一盏台灯被丢弃在了那里。
他走到那里,将台灯拿了起来,按开了开关。
所幸,这个台灯是电池驱动的,将台灯扫到角落里来的人并没有仔细检查,这个台灯还是可以使用的。
台灯被陈清打开,顿时就有一道白光出现在了这层楼中,将这一整个空旷的大厅照亮。
陈清环顾四周,发现这栋楼建造出来应当是想要作为办公楼的,整层楼除了承重柱和承重墙之外没有任何隔断,这显然是为了以后的公司入驻做准备的。
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这里的工程停止了,只留下了这么一栋空无一人的大楼。
当然,陈清并不认为此时这栋楼是空无一人的。
他将台灯放在沙发中间的桌子上,将周围照亮了许多,也照亮了他满是伤疤的脸。
他脸上的伤疤像是刚刚出现的一般,结痂上还有鲜血渗出来,甚至在他的结痂下面,还有新鲜的血肉正在翻腾。
黑色的衣服下面好像有什么正在蠕动,他的衣服被下面的东西不断顶起来。
突然,他转过身来看向自己来的方向,在那里已经多出了一个黑色的身影。
陈清朝着那个身影稍稍倾了倾身,恭敬地道:“朱姆特大祭司,你来了。”
“约定的时间到了,我自然是得要赶到,只是没有想到还是你比我先来这边。”朱姆特大祭司一边说着,一边快步走到了陈清的身边。
不过很快他就越过了陈清的身子,走到了沙发后面。
他双手撑在沙发的靠背上,默默地看着面前的一幕。
陈清叹了一口气,转过身对朱姆特大祭司说道:“大祭司,这里的情况……”
“我已经听说了。”朱姆特大祭司摇了摇头,语气有些悲伤,“张成寿的手下找到了他们,将他们全部抓住了——落入了张成寿的手里,他们现在恐怕已经凶多吉少了。”
陈清轻叹了一声,双手合十,低声说道:“痛苦是主的恩赐。”
“痛苦是主的恩赐,但敌人的痛苦只会伤害我们的兄弟姐妹。”朱姆特大祭司丢下了一句话,自己直接绕过了沙发,坐在了沙发上面。
“坐吧陈清,我们聊聊。”
陈清点点头,快步走到了朱姆特大祭司旁边的沙发然后坐下,看向朱姆特大祭司。
陈清坐下来之后,看着朱姆特大祭司的脸上还留着某种思索的表情,陈清便抢先开口问道:“其他几位大祭司呢?这种时候,你们不应该一同行动吗?”
朱姆特一愣,显然是没有想到陈清会询问这个问题。
不过很快,他就笑着摇摇头,说道:“这种时候他们才不会一同行动的。谁能够先杀死主的使者,谁就能够在教派中得到话语权,这样的机会他们不会放过的。”
陈清轻轻点点头,这样的情况也确实是和他料想的差不多,只是询问朱姆特大祭司确定自己的猜测而已。
“他们的想法也很正常,但是主的使者并不是那么好杀的。”
“对于他们来说,没有什么事情是难以解决的。”朱姆特大祭司笑了起来,身子靠在沙发的靠背上,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即便是主的使者,也是可以轻松杀死的——呵,一群蠢货。”
陈清好像是没有听到朱姆特大祭司的最后一句一般,他看向对方,淡淡地问道:“你为什么没有和他们一起去?反而是要我在来到了益州市的第一时间就赶到这里来。
“朱姆特大祭司,我可是一名伤员,你就忍心让一名伤员这样跑来跑去的?”
“在我们教派,伤员才是强大的战士,这种话术在我的面前就不用再说了。”朱姆特大祭司摆摆手,笑道,“陈清,你知道我叫你来是为了什么的。”
陈清撇撇嘴,满不情愿地说道:“教皇的那个位置不是那么好做的。”
“我知道,但是所有人都在为了那个位置奋斗不是么?陈清,难道你在成为了我们的一员之后,就没有想过坐在那最靠近星空的位置上面吗?”
陈清挑起眉头,表情开始有些不耐烦了。
“当然有过,这种事情谁都会有,不然我现在也不会是雍州行省的主教了。
“但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朱姆特大祭司?每一个兄弟姐妹都会有这样的想法,但是最终能够成为教皇的人少之又少。
“教派三百多位主教,能够成为大祭司的,也不过只有你们六位而已,不是么?”
朱姆特大祭司始终笑吟吟地看着陈清,等到陈清说完了话,他低声朝陈清问道:“那么陈清,你愿意成为大祭司么?”
陈清有些不解,或者说他已经明白了朱姆特大祭司的话,但是却不敢相信对方在这种时候竟然产生了这样危险的想法。
于是他忍不住提醒道:“朱姆特大祭司,现在教派的一切矛盾都放在了主的使者身上。
“教皇是谁不重要,教派的存亡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使者不除,教派永远得不到安宁。”
然而不管陈清怎么说,朱姆特大祭司也都像是没有听到一般,自顾自地说道:
“陈清,这世上七个大洲,西洋就有三百多个国家。
“赛诺虽然分为九州,每周各一个主教,但是整个东方也只有赛诺一国,好过了西洋零零散散又各不相同的人。
“教派经过这么多年的发展,教众鱼龙混杂,派系林立、相互倾轧,谁也不知道谁会成为下一个引爆教内矛盾的人。
“既然如此,为了教派,也为了我们的兄弟姐妹们,何不将教内的矛盾清除干净?
“你看,这一次为了主的使者,教内有头有脸的人都聚集在了益州市。
“包括你在内的三十七位主教,包括我在内的六位大祭司,全都在这。
“剩下的人,也不过是一些墙头草而已。
“我们何不如……借助敌人的力量?”
“借助敌人的力量就是在削弱我们自己的力量。”陈清摇了摇头,直到现在他也始终保持着清醒。
“朱姆特大祭司,你来益州市已经有好几天了,见到了田景山主教了吗?”
朱姆特大祭司轻轻摇头:“并没有,据我所知教皇派他执行任务,不得露面。”
“我的线人告诉我,他已经被益州市的官府抓住了,包括他在内的蜀州行省剩下没有在那天晚上献身的兄弟姐妹也一同被抓住了。
“找到他们的人,就是主的使者。”
听着陈清这样说,朱姆特大祭司缓缓闭上了嘴,眼中闪烁着几丝不寻常的凶狠目光。
陈清盯着朱姆特大祭司,依然冷静地说道:“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主的使者会杀了我们,但凡与他相见,便必是一场腥风血雨。
“抛弃幻想吧朱姆特大祭司,现在这个时候,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集中力量杀死主的使者。”
“一定还有别的办法的。”朱姆特大祭司摇摇头,并不愿意承认陈清所说的话,“主的使者……我们完全没有必要与他见面。”
陈清叹了一口气,无奈地问道:“朱姆特大祭司,难道你没有发现吗?”
“发现什么?”
陈清伸手指着自己脸上的伤疤,缓缓说道:“这是我为了证实一件事情,自己在脸上划出的伤口。
“那是三天前的事情,就在开完了会之后没几天。
“但是你看我脸上的伤疤,依然没有完全恢复的趋势。
“朱姆特大祭司,主已经开始抛弃我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