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询听着韩执的话,莫名就是感觉腰杆儿硬了起来。拱手鞠躬,道:“谨遵韩少卿之命,只是这张尧佐身居高位,甚至还比陈寺卿还要高上一头。”
“若是咱们真要查他,就是怕打草惊蛇,不知韩少卿是否有安排,要吩咐两司的弟兄?”
韩执却是摇了摇头,道:“目前还是不必了,咱们就通知下去——该干啥干啥,但是......我可没让他们就把案子抛了,暗暗地调查就好。”
“是,属下这便去吩咐。”章询拱手,便是转身下去吩咐了。
......
午时的时候,韩执又是照例和章询一并来到了勤政门门口。但是此时却是在勤政门门口,看到了一个人的身影——
包拯。
包拯就站在那里,没有挪动身形,反而就是站在那里,似乎是在等什么人。
而当他看到了韩执后,便是笑着伸出手,点了点韩执,故意笑骂道:“你就来得如此慢,倒是让老夫好等啊。”
韩执一愣,便是连忙躬身赔礼,道:“抱歉先生,学生来迟了,让先生久等。”
包拯笑着摆摆手,道:“无妨无妨,反正也没有多久。进去吧,有的事情,边吃边聊为好啊。”
“是。”
说着,韩执便是走了上去,包拯则是拉着他,朝着四品官员所在的位置走去了。
就这么被包拯拉着,坐到了一处空座上,结果刚刚坐下不久,就又凑上来一个老者——韩执自然认得:杜衍。
“见过包枢密、韩少卿。”杜衍满面笑容,看向韩执,然后坐到了他们的对面,说道:“韩少卿,许久不见,近日公务如何?”
“复杜侍郎,还好。”韩执也是抬手行礼回复。
包拯此时就朝着站在不远处的小吏挥了挥手,示意上菜后,就是开口道:“今日是老夫与我这劣徒谈论的时候,不知杜侍郎今日,可是有什么事情要聊啊?”
杜衍却是笑了笑,道:“老夫今日要做的,不就是和包枢密一样吗?”
说着,杜衍抬起头来,正好就别有深意地看向了包拯。反观包拯,却是没有什么反应,只是简单地笑了笑,道:
“看来,杜侍郎也对老夫这劣徒,有所意图啊。”
“不敢不敢,”杜衍摆摆手,道:“老夫看得出来,韩少卿年少有为,是个人才。老夫欣赏,若是能到刑部来......”
“去去去,”但是包拯却是直接打断了他的话,笑骂道:“你们刑部也就那般,全是看着资历和人脉办事,哪有大理寺这般,你可莫要打老夫劣徒的主意。”
杜衍哈哈一笑,并不着恼,笑道:“包枢密,话可不能这么说。刑部自然有刑部的好处,都是为官家办事罢了。韩少卿这般人才,到哪里都是栋梁。我也不过是爱才心切,随口一提。”
“不去不去,”包枢密笑道,“韩执如今在陈寺卿手底下,老夫放心。至少陈寺卿,更加纯粹一些,办事不看人家脸色。”
说完,又是一阵哄笑。
这时,小吏陆续将菜肴端上桌来,一道道精致的菜品散发着诱人的香气。包拯拿起筷子,招呼道:“先吃饭,边吃边聊。”
三人开始动筷,一时间,席间只有碗筷碰撞的声音。
吃了一会儿,杜衍冷不丁冒出来一句:“老夫这里正好有些线索,若是韩少卿信得过老夫......”
韩执和包拯各自一愣,尤其是韩执,眼神中闪过一丝欣喜——正愁着不知道怎么安排张尧佐,正瞌睡着呢,现在杜衍就直接来“社区送温暖”了。
“老夫还知道,你现在的针对方向,就是当朝的右丞相贾昌朝,和三司使张尧佐。”杜衍表面上是在吃饭,但是却压低了声音说道。
“杜侍郎请讲。”韩执也是压低了声音,问道。
杜衍道:“周宁一事,虽然是你们大理寺负责调查,但是我们刑部,也是有权接管一部分的。他虽然死了,但是由于触犯了皇家例律,我刑部自然是调查了。”
“虽然人死了,但是家没跑。周宁的家人如今都在我们刑部的监控之下。我们发现,在周宁死后,有几个形迹可疑的人曾在他居所附近徘徊。”
“经过追查,这几人似乎是对周家人图谋不轨。我们抓了一个来,经过确认正是张尧佐的一个家仆,稍后便可送到你们大理寺去。这或许能让韩少卿,从其中撬出些什么话来。”
韩执一愣,连忙低声回答道:“多谢杜侍郎。”
杜衍微笑着摆了摆手,道“韩少卿不必多礼,大家都是为官家办事,为了查明真相。这案子牵扯太广,单凭大理寺或刑部任何一方,都难以成事。”
“老夫有的,你一定没有;但是相对的,老夫没有的,你一定会有。”
此时包拯也是微微一笑,道:“没想到,杜侍郎今日也是来给劣徒找线索的啊。”
“果不其然,包枢密今日,估计也是要说些线索的。”杜衍说着,又吃了一口饭。
包拯笑着看向杜衍,眼中带着几分默契,“杜老,既然你已抛出重磅线索,老夫也不藏着掖着了。”
“近日,老夫也是在准备弹劾张尧佐的东西,好巧不巧,正好打听到张尧佐近期与一位来自江南的神秘商人来往频繁。”
“那商人在当地经营着诸多产业,其中不乏涉及礼器制作。除去先前的便粜制度,其实还有不少的纠结。”
“他们之间的交易账目,看似寻常,实则数额巨大且流向不明,极有可能与这礼器案有关联。”
韩执听完,神情一振,迫不及待地问道:“先生,那可曾查明这神秘商人的身份?”
但是包拯却是摇了摇头,道:“这神秘商人极为狡猾,身份被层层隐匿,老夫安排的人追查许久,也是没有什么踪迹。”
“也有可能......那商人并不在开封府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