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执见苏轸又被胎动 “折腾”,赶忙蹲下身子,将耳朵轻轻贴在她隆起的腹部,试图捕捉来自小生命的更多信号。他一脸认真,仿佛在聆听世间最珍贵的声音,过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
苏轸见韩执听得这么认真,便是笑着戳了戳韩执的脑袋,问道:“官人听了这么些会儿,可是听出什么了?”
韩执眨巴眨巴眼,笑着回答道:“八娘,我好像听到他们在抗议呢,怪这药太苦,让娘亲遭罪了。”
魏玩也好奇地凑过来,眼睛睁得圆溜溜的。苏轸自然是不能太过于厚此薄彼,便是轻轻接过了魏玩的手,让她一起听。
小可爱就学着韩执的样子,把耳朵贴在苏轸肚子上,嘴里还嘟囔着:“小西瓜、小西瓜,你们在说什么呀?玉汝也想听听。”
苏轸看着她那认真又可爱的模样,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头,笑意盈盈:“玉汝呀,小弟弟小妹妹这会儿没准正跟你一样,满心期待着能快点出来,和大家一起玩耍呢。”
这个时候,月萍和李婶都端着菜盘子走进了院子。
而他们的身后,就是一批仆人。三人抬起眼,然后就是听到了月萍每日一次的:“郎君、娘子!晚饭好了,可以用饭了。”
韩执刚要开口,忽见月萍端着青瓷食盒穿过月洞门,身后跟着两个仆役抬着朱漆食案。暮色里飘来糖醋排骨的甜香,魏玩立刻蹦起来:
";李婶又做了玉汝爱吃的糖醋小排!";
苏轸被逗得直笑,腹中突然又是一记踢打,惊得她抓住韩执的手,微微躬身,笑道:";这两个小冤家,定是闻到肉香了。";
韩执顺势将她扶起来,故意板着脸对肚子说话:";小西瓜、二西瓜听着,日后定要孝顺你们母亲,若再踢得这般用力,为父可要罚你们抄写《孝经》咯!";
韩执话音刚落,苏轸的肚子又是一记闷响,惊得魏玩跳起来:";小西瓜在踢韩官人!";
韩执故意捂住心口,像是被吓到了,后退两步笑道:";好啊,还没出世就学会帮母亲出气了,日后定是两个小霸王!";
李婶端着鸡汤走来,见状笑出满脸皱纹,道:";夫人怀着双胎,自然比寻常孕妇更显灵动。";
月萍将绣着牡丹纹的靠垫垫在一个椅子上,然后搬到了苏轸的身下,扶着她坐下,然后又道:";娘子等会儿可慢些起身,仔细闪了腰。";
“你有心了,”苏轸缓缓坐下,然后看着月萍又在肚子上盖了一层毯子,“可不像某些人,只知闹腾。”
月萍笑了笑,鬓角的碎发被晚风拂起,轻声道:";娘子,月萍方才瞧见李婶炖的鸡汤里放了茯苓,您记得多喝些。";
“好好,你们辛苦了,也去吃饭吧。”
月萍福了福身退下,李婶却站在廊下抹着眼睛:";老奴就守在廊下,夫人有事儿只管唤。";
苏轸哭笑不得地朝韩执使眼色,后者立刻会意:";李婶也去用饭吧,不然玉汝可要把糖醋排骨全吃光了。";
魏玩会意,赶紧用小手护住食盘,把脸埋进碗里吃得吧嗒响。
......
吃完了晚饭,韩执就扶着苏轸在院子里散步消食。待到差不多的时候,韩执就正好看到了从门口路过的韩卓。
韩执心念一动,正巧苏轸也是开口了,道:“官人,妾身有些乏了,且先去洗浴一番吧......”
“好,”韩执点点头,然后扶着苏轸走回房间,同时看向了准备走过去的韩卓。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父子间的奇妙感觉,韩卓此时也看向了韩执,然后二人都下意识地抬起手来。再是相视而笑,这会苏轸也是注意到了,然后回过头来,问道:
“怎么了官人?可是大人有话要说?”
韩执点点头,笑道:“没事,我先带八娘去浴房。”
“嗯。”
帮着苏轸收拾好了衣服,就亲自扶着她,来到了浴房。离她进门,还不忘提醒一句:“若是八娘有不舒服的就喊我,我就在门外。”
苏轸轻轻拿过韩执手里的衣服,冲他笑了笑,道:“妾身会洗的快些的,官人不必等太久,”
说完,她就转身,走入了浴房里,而月萍和一些贴身丫鬟,也是很快就跟着走了进去。看着门被关上,然后就回过头去了。
来到了浴房所在院子的门口,此时的韩卓还站在转个弯就是的地方。
“执儿,”韩卓率先开口,问道:“今日你可是有什么要说吗?”
韩执笑了笑,道:“就是最近的礼器案,不知道大人可听说过?”
“听说了,”韩卓笑了笑,说道:“在两天的时间里,就能把偷换礼器的真正犯人找到,如何能不知道呢?”
“你今日想要问的,不会就是有关此事的吧?”
韩执点点头,道:“确实如此,今日其实张公公来宣旨了。然后又在私底下,与我说了一点‘小秘密’,来提点我。”
韩卓摸了摸胡子,问道:“说来听听?”
“就是说了点类似于家常话的内容,然后今日八娘就总结出了三个字的线索——‘右’字、‘张’字和‘贾’字。”韩执说完,顿了顿,道:
“前两个字已经是可以猜出了一个大概,但是最后这一个‘贾’字,并没有头绪。”
韩卓挑了挑眉,问道:“那你先与为父说说,这‘张’与‘右’,是个什么意思,为父好帮你想一下。”
“这‘右’与‘张’,代表与曾经的右相韩琦有关的、姓张的......”
这一听,韩卓就想到了是谁,及时打断了他的话,道:“为父知道你说的是谁了,你莫要再声张。”
韩执只好住嘴,看着摸着胡子思索的韩卓,随即只见他眼睛微亮,笑了一声,道:“为父大抵是知道这个‘贾’,会是什么人了。”
“大人请讲。”
“同中书门下平章事——贾昌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