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顿时就沉默了一会儿,吕惠卿思索了一番,缓缓开口道:“韩兄,我猜测这光禄寺内部怕是有一股势力,提前将礼器问题的风声压了下去。”
“压下来了?”韩执微微一愣。
吕惠卿缓缓点头,道:“韩兄你知道的,我家大人就是光禄寺卿,我在光禄寺查探时,发现寺里有几位老臣,行事作风与往常大不相同。”
“他们平日里对琐事极为上心,可这次礼器出了问题,却表现得异常平静,仿佛早就知晓一般。”
“有一次,我发现光禄寺近期采买礼器原材料的账目混乱不堪。以往采买记录都清晰明了,可近几个月来,诸多款项用途不明,经手人也遮遮掩掩。”
“我向负责采买的管事询问,他竟称是上头新规,无需我等多问。若非我是光禄寺卿之子,他估计都不会与我说一句。”
赵宗实此时就开口了,道:“其实我今日,在朝堂之上亦是听到了不少的风声。此时的朝堂,本就不可能只因为某个人,而进行针对。”
“依我看,这偷换礼器之事,背后怕是牵扯着几方势力。说不定光禄寺与太常寺这次的问题,只是开始。”
吕惠卿此时就问道:“我听大人说,此次的太常寺少......”
但是话还没彻底说出来,韩执再一次打断了他,低声提醒道:“那家的小千金就在屋内。”
吕惠卿心领神会,微微颔首,脸上露出尴尬的神情,轻咳一声掩饰过去,然后道:“对了,我听我家大人说,韩兄已经抓到了主犯了?”
“不能算是主犯,”韩执点点头,然后道:“他只是负责办事的,剩下的......目前还是查不出来。”
吕惠卿微微皱眉,作思索状,而后缓缓说道:“韩兄,既然周宁只是个办事的,那他背后必定有个关键人物在指使。”
“我们不妨从他的日常交往入手,他在太常寺任职,与寺中其他官员肯定多有往来,说不定能从这些人身上找到线索。”
但是韩执却叹了口气,说道:“但是......今天我问了他一整天,他都是闪烁其词,一直不说实话。”
吕惠卿微微眯起眼睛,思索片刻后说道:“韩兄,周宁不肯说实话,这在意料之中。毕竟他背后的人肯定对他做了什么,让他不敢轻易开口。但我们也不是毫无办法......”
韩执微微一怔,疑惑地问道:“办法?惠卿兄具体说说。”
吕惠卿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睿智的光芒,说道:“韩兄,周宁既然不敢主动交代,那我们就从他的恐惧源头入手。他背后的势力能让他如此忌惮,必定是抓住了他的软肋。
“我们不妨去查查周宁的家庭情况,看看他是否有什么珍视的人或者物,比如他的妻儿老小,又或者是他费尽心思才得到的某种东西。”
韩执微微皱眉,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偏极端的东西,有些迟疑地说道:“惠卿,这样做会不会有些不妥?周宁虽然有罪,但他的家人或许是无辜的,我们不能因为查案而伤害到无辜之人。”
吕惠卿连忙摆了摆手,解释道:“韩兄,我并非是要伤害他的家人,只是想通过了解他的家庭情况,找到他的软肋,从而找到一个突破口。”
“我们可以暗中保护他的家人,不让他们受到伤害,同时利用这一点,让周宁明白,只有配合我们,他才能保护好自己珍视的人或物。”
吕惠卿面露温和的笑意,耐心解释道:“韩兄,我明白你的顾虑,你想多了。只要他配合审讯,说出真相,我们会全力保护他的家人安全,甚至在允许的范围内,给予他们一定的帮助。”
此时赵宗实就开口了:“我倒觉得这事儿没那么简单。周宁背后那势力既然能把他拿捏得死死的,必定也想到了我们会从他家人入手这一招。说不定他们早就有所防备,甚至有会给我们设陷阱。”
吕惠卿眼神瞬间锐利如鹰,紧紧盯着赵宗实,语速加快,不容置疑地说道:“赵兄,正因为他们可能设下陷阱,我们才更不能忍让。一味地惧怕陷阱,只会让我们在此案中愈发被动。”
“我有一计,不知韩兄是否愿意一听?”
吕惠卿说着,眼神忽然就变了,变得十分锐利。韩执微微一怔,然后又问道:“不知惠卿兄说的是什么计策?”
吕惠卿笑了笑,说道:“我们可以精心策划一场‘假动作’。先安排几个看似无关紧要的小吏,佯装成负责调查周宁家人的模样,大张旗鼓地在周宁家附近走动,故意引起旁人的注意。”
“这几个小吏,就挑选那些平日里行事就咋咋呼呼、爱出风头的。此次佯装调查,定要将那声势造得十足,让旁人一眼便能看出他们是在查访周宁家人。”
“最好是再提前知会一声周家人,让他们假装十分害怕。要演得真切,就像惊弓之鸟一般。然后咱们再安排些人造势,来营造一种假象,让人以为我们在全力调查周宁的家人。”
赵宗实和韩执对视一眼,随即微微点头,眼中透露出一丝赞赏,道:“惠卿兄,此计确实巧妙,只是实施起来需要诸多人手。稍有差池,便会前功尽弃。”
“这便不必韩兄担心了。”吕惠卿笑了笑,道,“你不相信自己手底下的人,难道还是不相信我的人吗?”
说着,他便是微微凑近。赵宗实和韩执也是跟着凑近,然后只听得吕惠卿低声说了一句:
“我在府中豢养了一批死士......”
韩执和赵宗实听闻此话,皆是一惊,两人对视一眼,眼中满是震惊与疑惑。韩执率先回过神来,压低声音问道:“惠卿,豢养死士,这可是犯忌讳之事,你怎敢如此行事?”
“只是豢养,但是平日又不用作别处,何必担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