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家有个残忍怪人,喜好阉人?”
“说要教人《辟邪剑谱》?”
“还喜欢用旁人的鸡儿下酒……说是吃啥补啥?”
御书房内,许良听周培青说完后忍不住心底一跳,不会这么巧吧?
刚瞌睡就来枕头?
“裴旻?”
他赶忙拱手朝女帝道:“陛下,微臣觉得此事甚为蹊跷,当务之急是封锁消息,派人前往刘府调查……”
“还请微臣与那少年见上一面!”
萧绰也察觉出其中蹊跷,威严道:“准!”
周培青拱手离去:“微臣这就亲自去带人!”
郑开元赶忙道:“微臣这就差刑部差役去刘府拿人,只是果真如许大人所说,是那剑圣裴旻,只怕难以将其捉拿归案。”
萧绰点头:“传朕的旨意,让卢统领带一千禁卫军前去助阵,另派大内高手从旁查缺补漏!”
“遵旨!”
待郑、周二人离去,萧绰这才开口询问:“许爱卿,此事是否能作为河西之战的转机?”
许良沉吟道:“能否成为转机要看那怪人是否为裴旻。
果真是他的话,则刘怀忠断然与公孙行脱不开干系。”
“陛下只需一旨调令,让他回长安说明,三军必不至乱,河西局势也可顺势明朗。”
“只待王、林两位将军在渑池方向取得进展,河西之危立解开。”
“至于……”
许良沉吟之后,没有将话说完。
萧绰却急了,“至于什么?”
许良摇头:“先前是微臣将河西形势想得简单了,以为平阳之战只是当年的一桩公案。
如今看来,河西与河东能相安无事这些年,没那么简单。”
“刘怀忠是镇东将军,公孙行又本姓魏,还在廉亲王府潜藏多年,而廉亲王当年又曾跟随微臣祖父在河西征战……”
顿了顿,他又道,“当年微臣祖父曾差点拿下河东平阳等地,却因为流匪袭击粮草,粮草供应不上,导致魏军卷土重来……我大乾也失去了夺取平阳的最佳时机。”
萧绰闻言,忍不住捏紧指节。
平阳,一直是大乾夺取河东之地的门户之地,却也是阻隔大乾军东进的天然险障!
平阳对河东的重要性,一如浦津对河西。
许良摇头道:“微臣先前所想的将计就计,是看能否有机会赚左起出城,趁机袭取平阳,让我大乾军在平阳站稳脚跟,打通浦津到河东的水陆要道。
只是没想到我大乾军中、朝廷同时有人暗通魏国,而魏国的反应也如此快……不对,魏国不是反应快,似早有准备!”
此言一出,萧绰目中露出精芒。
提前准备……
原本她还在疑惑就算是刘怀忠通敌,也是在被封镇东将军之后。
如今看来,早在刘怀忠被削兵权时魏军就几乎同步开始准备了!
谁也没想到,刘怀忠以退为进,不想着去夺河东之地,而是以“收复河西”为功来留住兵权。
事到如今,便是萧绰也被刘怀忠这一手弄得无计可施。
“许爱卿,似如今这般情形,是否顺利削了刘怀忠的兵权就算是最好结果?”
许良没有立马回答,脑海里快速思索对策。
“也不是。”许良沉吟道,“若陛下敢赌一把,抛却部分天子威严,示敌以弱……
“可令郑、卢两位大人私下低调处理此事,降低刘家警惕性,避免刺激刘家。
刘家主事之人相信陛下为了大局不敢动他们,选择委屈求全……
“只消拖上两三日,待魏军收到黄大人的消息,有了下一步行动,陛下于此时差人阵前夺权,事先埋伏,定能重创魏军。”
许良越说越快,分明在赶时间,“此赌有两点需要注意:
一是确保魏军得到消息后一定与刘怀忠见过一面。
二是确保阵前夺权一定要快!”
“否则,就是眼下拿下刘家的人,取了证据,直接阵前夺权,据守河西,与魏军相持。”
“请陛下早作决断!”
说到这里,许良拱手看向萧绰。
萧绰目光灼灼,只问了一句道:“许爱卿,若此赌失败,你有无法子收拾残局?”
许良迎着女帝目光,自信一笑:“有,只是届时动静会大一些,史书上可能会记载陛下是好战之君。”
萧绰被其自信目光感染,一甩袍袖,“好战之名?有哪个君王在史书上是十全十美的?”
“好,婉儿,你速速去追回周、卢两位大人……”
上官婉儿身子一颤,沉声道:“遵旨!”
旋即走出御书房,前去追人。
只是一路上她的心境久久不能平静。
引蛇出洞、示敌以弱……
兵法、人心、尔虞我诈……
熟悉的感觉,熟悉的许良!
御书房内,许良旋即拱手,“为免露出破绽,还请陛下将微臣再关起来。”
萧绰摆手,“去吧。”
待其离去,她这才负手站到窗前,凤眸中有睥睨天下的霸气流转。
“朕若甘于安稳,何如做个知书达礼的女子,再嫁个如意郎君?”
“朕要证明,男子能做成的事,女子亦可做成!”
……
刘府。
管家刘能弓腰含背,紧张看着刘府主母钱氏。
刘怀忠不在,刘家大小一应事务皆由其过问。
便是裴旻住到府上收徒之事,刘怀忠也是全盘托付,毫无遮掩。
久居高位的钱氏自有威严,只是眯眼轻哼便让一众家丁噤若寒蝉。
“一群废物,我刘家每月大把银子养着你们,结果连个孩子都看不住!”
“如今大理寺跟刑部都知晓了此事,外面更是不知道有多少谍子盯着这里!”
刘能哆嗦道:“夫人,此事原是小的过错,该打该罚小的不敢推脱。
只是此事牵扯甚大,还请夫人拿个主意,是否要通知老爷。”
钱氏冷哼一声。
这刘能虽蠢笨了一点,对刘家却是忠心。
加上其一家老小早与她们深度绑定,自无异心。
她冷哼一声:“蠢货,现在外面多少双眼睛盯着这里,咱们只要有任何异动都可能引来陛下的雷霆之怒。”
顿了顿,她又道:“不过是几个被阉了的少年而已,就说是老家过不了生活,送来刘家托着进宫的……”
刘能迟疑道:“夫人,这……能行吗?”
钱氏眯眼,“怎么不行,只要将理由编得圆满,不管是大理寺还是刑部,哪个不得顾及如今老爷的身份?
只要让裴先生藏好就行了。”
“河西战事除了老爷,还有谁能平定?”
“陛下,不会不斟酌的!”
恰在此时,有下人来报,“夫人,大理寺的周大人从后门递了拜帖,说要见您。”
“后门,拜帖?”钱氏皱眉思索,马上问道,“他乘的什么马车,可曾穿了朝服?”
“乘的是商贾马车,不曾穿官服。”
“好!”
钱氏眯眼,“我明白了,请他到偏厅一见!”
一旁刘能也听出了弦外音,“夫人,周大人这是……”
钱氏眉色舒展,“胳膊拧不过大腿,这便是老爷所说的以势压人。
陛下是天,想要以势压人,做臣子的,一样可以用势反制。”
“便是陛下,碍于如今河西的局势,也要委曲求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