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妈,今天你还要去会所上班吗?”
夜晚,一间普通的屋子里,戴着眼镜的少年看着在梳妆台前打扮的女人,表情看上去有些担忧。
女人用口红在嘴唇抹上靓丽的红色,抿了抿嘴,满意地在镜子前摆弄脸庞的角度。
听到少年的话,她回头笑了笑,说:“乖,今天可是有大客户,你就在家里好好玩,明天一早我就回来。”
少年没有放弃:“可我是异能者,有政府的补贴,咱们也不像以前那样缺钱,你完全可以不用去的。”
女人笑了笑,来到少年身边摸了摸他的头:“你还小,不懂。有异能就够了吗,还得有背景,今天会所来的是真正有权势的大客户。”
“那也不用讨好他。”少年不满地嘀咕。
“就算不讨好他,那我也不能得罪他吧。他跟学园有很深的关系,要是我得罪他,那你就不好上学了,没有学历,你就算有异能也只能去做一些危险的工作。”女人安抚道。
“可是,我听说前几天你们有个同事就死了,不安全。”
少年的话让女人的表情停滞了几秒,但很快又调整了过来。
“那是她自己生活习惯不好。”
“我看电视上说有谋杀的嫌疑。”
“那只是嫌疑不是吗,况且,今天我是去陪大客户,就算有危险,也落不到我头上来,你就放心吧。”
一番争论过后,女人还是离开了家门。
戴着眼镜的少年只能趴在窗口,在浓浓夜色中看着对方的身影消失。
人生的离别总是猝不及防的,或许只是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一次道别,就是天人两隔的永不相见。
他常常后悔,明明已经想到了歌女张雅欣的离奇死亡,却差临门一脚,没有想到她与南宫安的关系。
如果能想到南宫安,就能了解到南宫安私生活混乱,曾经勾搭张雅欣为其生下一女。
如果能想到私生女,就能了解到南宫安出生名门世家,完全有可能为抹除劣迹而对张雅欣下死手。
如果能想到是南宫安杀害了张雅欣,就能了解到得知两人关系的第三人——陈磊,同样有被南宫安灭口的可能性。
如果能想到陈磊,就能了解到那天晚上,他刚好陪同那位大客户,出现在皇家会所。
如果能想到这一切,或许那晚骇人听闻的皇家会所杀人案,就能少一具无辜的歌女尸体。
......
可惜都是如果。
现实是,在第二天白天,见母亲迟迟未归的眼镜少年焦急地跑到皇家会所,所见到的是封闭整个场地的黄色警戒线,和一辆辆停在门口的行政车辆。
一时间,论坛、视频平台、群聊......各种社交媒体上都爆发了如暴风雨般的激烈讨论。而在其中,南宫安是幕后真凶的消息也不胫而走。
“这南宫安是个人?自己品行不端还杀人?平日里还标榜自己武学世家助人为乐,真是看走眼了。”
“那是之前没被曝出来,之前我朋友就说过,南宫安私底下其实人品一般,他只是通过助人为乐去炒他家的武学概念,好卖课。”
“听起来其实跟北方家差不多,只不过他家炒的是兵器,想想也是,这年头都用枪,谁还用冷兵器,都是资本炒出来的概念罢了。”
“蛇鼠一窝,武学都是旧时代的事了,现在这些所谓的世家提出来只是为了赚钱而已,早就变味了。”
“现在都是异能者的时代了,真还有人相信所谓的武学,改天看看谁真去他家武馆报了课,记下来,等他们老了卖他们保健品。”
“说到底,不还是异能者的限制太少了吗,要不然能出这档事?楼上的我看都是异能者,互相帮衬着说话,转移重点。这能扯到商业我是没想到,难道没人关心死人了吗,要说蛇鼠一窝,我看你们这些异能者才是真正的蛇鼠一窝。”
“赞同,这件事的重点明明是南宫安这个异能者对普通人的虐杀,那几个服务员和歌女也就算了,他连何山都杀。何山可是青蝉学园学园长何峰的弟弟,这么有背景的人,没有异能,屁都不是,被随便一个开武馆的异能者杀了,我们这种平头老百姓更别提了,干脆可以关门老死在家里了。”
“呵呵,楼上的还是小瞧了这件事,你们以为就何山有背景吗?那天晚上死的除了何山,还有一个叫陈磊的。你们可能不知道他是谁,这么说吧!他爹叫陈树,执行者狱司也叫陈树。不知道狱司是干什么可以去网上查查,查完你就知道这件事有多严重了。”
“狱司啊,那只能说完了。要是狱司知道自己在牢里肝脑涂地地看守异能罪犯,自己的儿子在外面被个异能罪犯杀了,不知道会不会疯掉。”
“这也太地狱了吧......”
“是啊,所以才说这件事闹大了。我反正是为狱司不值,真不知道政府是怎么想的,限制异能者就这么难吗,这么多年了,没见到什么实质性的法案通过。”
“正常,你以为现在政府都是什么人掌权?光是明面上的数据就是二八的比例,普通人只占二,谁人多就保护谁的利益呗。”
“这件事闹大了也挺好,至少能让大家清醒了一点。”
“别说风凉话了,我就在海州,离南宫家还挺近的,现在几百号人都围在他家,真的蛮恐怖的。”
“自作自受有啥恐怖的。”
“你是看多电影了,几百人乌泱泱的一片,你在现场你也害怕。”
“真的吗真的吗,楼上的能不能开个贴直播一下。”
......
海州,南宫家。
此时院子外围满了人,大家群声鼎沸,怒气冲天。每个人都狰狞着面目,倒眉瞪眼,十分恐怖。
南宫宴在南宫璃怀中缩成了一团,身体在喧闹的骂声中不由颤抖。
她害怕地问:“姐姐,怎么办......”
此时的南宫璃也就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女,她的心里也很害怕,如果只有她一个人,或许也只会蹲在角落里,像个鸵鸟一样茫然无措。
但在她的怀里还有一个需要保护的人。或许她不是母亲的女儿,但她是自己的妹妹。
南宫璃这么想着,只能让自己强装镇定。镇定地像一面墙,可以让人依靠。
“没事,他们吵一会儿就会离开的。”
“真的吗......可是他们说父亲杀了人......”
关于南宫安杀人的事,她们也是从一个自称是执行者的人那听说的。
说案件还在审断,为保密,希望二人今天能尽量不出家门。
但说是说保密,南宫安杀人的消息还是传了出来,由此导致了现在的局面。
自己的父亲有杀人吗?
南宫璃并不知道,要是以前她肯定不相信,但是现在,对于这个一次次让她失望的人,南宫璃无话可说。
砰砰砰!
院子的大门被众人敲得如锣鼓震响,一下下急促地提心吊胆。
越是没有回应,越是让人滚血上头。
他们涨红着脸,歇斯底里地咆哮,竟开始“一二三一二三”地开始撞击大门。
这一下让南宫宴更是胆战心惊,她埋下头,像是外面有头要冲进来的凶狠野兽,要食肉喝血。
“别怕,我去把房间的门锁上。”
南宫璃冷不丁的一句话后,抽身离开了南宫宴,等到她反应过来,发现南宫璃已经打开了房门,从外面反锁上了。
南宫宴顿时如坠冰窖,扑到门口,疯狂地拍打,哭喊着姐姐。
然后无论她怎么拍打,门外始终没有什么动静。在全神贯注地捕捉中,她反倒听到了院子的大门轰然倒塌的一声巨响,正如她心底的那扇大门。
“啊——”
南宫宴说不出话来,像是个忘记所有语言的患者呜咽地大喊,带着眼角未干的泪水连忙冲到了旁边房间的窗户前。
她打开窗户,但外面的栅栏封死了她出去的路。
于是,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姐姐,双手托举着一把匕首,高高地抬至头顶,一步步走向愤怒破门的人群。
她神色镇静,在离众人还有三步左右的距离停下,然后缓缓跪下,磕头。
匕首依然被明晃晃地举至头顶。
“家父所犯之事罪无可恕,自当裁决,只是吾妹年龄尚小,学识不通,不该牵扯其中。作为补偿,我愿献出匕首,任各位处刑,只消此身能解各位心头之怒。”
“在此,南宫璃拜谢诸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