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成利用自己的影响和地位,不仅对长公主助益良多,还将反对声降到了最低。
同样地,圣帝登基后,很是重视白成,朝中大事常与他商议不说,还将改革的重任交给他。
她的所作所为固然是为了起到“千金买马骨”的作用,但在众人心底,白成就是他们应该巴结、结交的对象。因而,给相国府递帖子,想要上门拜访的人络绎不绝。
而肖柔柔所谋之事不少,为了不引人注意,常常躲在红楼小馆。
又为了自己的方便,这地方最近不接待外客。
今日从宫里出来后,她坐着马车,从后门进入这里。罕见地,她拿出了自己珍藏的白酒。这酒有点度数,但她心里并不设防,便任自己醉了过去。
“娘亲娘亲。”
也不知睡了多久,听到声音再睁开眼时,一个白白嫩嫩的小团子正撑着下巴,眨着大眼睛,在床边看着她。
“年年?”
伤悲总会被抚平,不缺爱的孩子迟早会振作起来。
年年第一次叫她“娘亲”的那一个夜晚,肖柔柔曾靠坐在床榻上,一夜未眠。
她第一次叫“妈妈”的时候,那个记忆中的女人,是不是也有一样的心情?
“娘亲,娘亲……”
肖柔柔思绪恍惚,直到软萌的童音反复好几次,这才唤回她的心声。
此刻,年年的小手正摸着她的额头。
她神色担忧,关切地问,“娘亲,爹爹说,你起床以后可能会头疼,那你现在难受吗?”
“娘亲没事。”肖柔柔摸摸她的脑袋,然后掀起被子,拍了拍旁边的位置,“来。”
小团子迫不及待地跳到床上,蹬蹬脱掉鞋,一把钻进她的怀里。闻到熟悉的味道,她用自己的小手紧紧环住她的腰身。
“娘亲,你真好闻。”
“娘子,你真好闻。”
恍惚间,白屹的声音好像也在耳边响起。
肖柔柔摇摇头,甩开脑中乱七八糟的念头。
“年年,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这个时辰,你不应该在学堂吗?”
“是爹爹带我来的,嗯……夫子昨日生病了,给我们放了一天假。”
圣帝登基以来,鼓励兴办学堂,为女子读书大开方便之门。无论是名门望族的小姐,还是普通百姓家的女儿,都有平等的机会接受教育。
年年才四岁,握笔都费劲,依旧被肖柔柔打包送了进去。
一来,那里有很多同龄儿童,有这样的玩伴在,她的性子也能活泼起来。
二来,肖柔柔是白家的儿媳,一举一动都备受关注。虽是她做主将这孩子送进了学堂,但在外人眼里,却彰显着白古两家支持今上推行的政策。
想到这里,她又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这波谲云诡的地方,真是太不适合她了。
没想到,年年敏感地察觉到了她的情绪变化,她从怀里抬起头,小心翼翼地摸摸她的眼睛,“娘亲,你不开心吗?”
她摇摇头,对上她的眸子。
“年年,娘亲打算离开京城,你……想跟娘亲走吗?”
白屹是白成和古莲灿唯一的儿子,将来要撑起白古两家的门楣,肖柔柔带不走他,白成也不会允许,但年年却无需承担这样的责任。从某种程度上来看,她是自由的风,有权选择去往何地。
“娘亲,你是要和爹爹和离吗?”
和离?
“这话是谁教你的?”
“爹爹不读书时,就喜欢写这两个字,”说到这里,小姑娘似乎有点不好意思,“我《千字文》学得不多,只认得‘和’这个字,后来我问了夫子,才知道后一个字是‘离’。”
她顿了顿,心想,这件事不能再拖了。
“娘亲,你又在想什么?”
肖柔柔勾起嘴角,亲昵地点点她的鼻尖,“娘在想,你真是个小机灵鬼。”
年年只是个孩子,就算她还有诸多疑问,也在肖柔柔的有意之下转移了注意力。她觉得鼻尖发痒,躲在她怀里咯咯地笑。
“……”
等白屹端着热汤进来时,年年已经在她怀里睡着了,肖柔柔则闻声睁开眼。
他放下手里的东西,绕过屏风走过来,正对上肖柔柔望过来的眼睛。
只有几日不见,他的脸颊似乎又消瘦了些。
哎,这个人的心情还真是都表现在脸上……
她慢慢抽出胳膊,给年年掖好被子后,准备从床榻里侧出去。因为要避着小姑娘,她的动作轻柔却略显扭曲。
白屹看得眼皮直跳,下意识上前,伸手扶住她的腰。
两个人的距离无限拉近,近得能感觉到彼此的气息,肖柔柔没想到他会突然过来,略有些诧异地看着他,而白屹的耳朵也开始泛红。
这个角度,很适合接吻。
但白屹凑过来时,肖柔柔的手放在他的肩膀上,微微使力,拉开两人的距离。
“白屹,你我都清楚,你有你的责任,我也有我的自由。”
“你为所有人都安排好了后路,偏偏就忘了我的,”他低声呢喃。
他们几日未见,但她做了什么,在想什么,他都没有错过。用年年为借口来找她前,他攒了满腹的言语,但在见到她后,全都消散了。
“白屹,等我们和离后,你还可以成亲,也会有新的孩子。”
“所以,这就是你留给我的后路?”
不,这是她给自己留的后路。
系统之前提到的“隐藏任务”,肖柔柔已经完成,而她的要求,便是取消这个世界的攻略目标。这样一来,无论她将来和谁在一起,只讲感觉,无需攻略。
说实话,她很喜欢白屹。毕竟,这样的君子在现代不常见,在这样的古代更是凤毛麟角。
但话又说回来,如果这份爱会让她觉得不得自由,那她宁愿放弃。
这就是为什么她没花太多心思在攻略上,反而是在别的任务上耗费了那许多精力。
“我可以让你离开,但能不能先不和离?”
肖柔柔与人商量事时,喜欢直视人的眼睛,他以前也很喜欢这样的她,因为那会给他一种“她眼里只有他”的感觉。
但此刻,他只想逃避她的眼神,因为他知道自己有多狼狈。
“你这又是何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