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东看着已经残缺的本子陷入了沉思。他把本又还给了小姑娘，思绪乱飞，乱如蓬麻得往回走。
在转角处忽然遇见了王婷婷，他始料未及，见她低着头，神情沮丧地走过去，才恍然清醒过来，急忙跑到她前面，把半个纸条递给她道：“你把笔记本撕了？这是为什么？”
王婷婷看着半张纸，泫然泪下，道：“该忘记的就忘记吧，该断就断了吧！总以为写日记会记录美好的事情，谁知道却是一字一泪，不如不写。往昔已成空，何须自扰之。”
小东听了怅然若失，道：“你是如此想的？真想把我从脑海里抹得一干二净？”
王婷婷道：“我们都不要自欺欺人了，有些事是无法改变得。我说过我不值得你对我这么好。你也知道我们终是要散去的，握不住的沙何必死死纠缠呢？还是放下吧，对你我都好。”说完低着头决然走了。
我是人间惆怅客，知君何事泪纵横，断肠声里忆平生。
他无言以对，茫然若失望着她远去的背影，直到消失在拐角处，他才垂头丧气向教室走去。无意中看见有人在远处交头接耳，指指点点，看其神情，以为又在议论王婷婷了，怒火填胸，再次想制止他们。他们突然发现小东吹髭瞪眼的模样，慌慌张张走了。
这时宋艳萍也过来了，把小东拉到一个角落道：“也不知道谁在造王婷婷的谣，都说她被……，已经一个星期了，害得王婷婷整日神思恍惚，精神几乎崩溃了，昨天晚上吃了几片安眠药，差点死了。幸亏我们发现得早，给她催吐了出来，现在想想都心悸有余。”
小东听了傻眼了，没想到口水真能淹死人，如果任其不管，后果不堪想象，说不定会步吴历那个家伙的后尘。 想到此心急如焚，苦思不得其法，气得来回踱步，灵光乍现，撇下宋艳萍，直向楼下奔去。
冲到宣传部，里面正好有一女生，她看见小东气冲冲的样子，小心得问道：“你怎么啦？你来这里做什么？”小东轻轻一瞥，不管她，去桌上打开喇叭开关。
那女生急了眼，在他身后拉扯着他，道：“这个你不能随便用，你快关了，出去。这种地方是你来的地方？你不要瞎在这里胡闹。”
小东恶狠狠瞪着他，从兜里掏出刀，那女生吓得面色苍白急忙松开了手，闭着眼，尖叫了起来，喊道：“杀人了，杀人啦。妈呀，杀人啦！”
她这一喊，通过喇叭传播到校园的每个角落里。
小东气得把吓得像遇见猫的老鼠的女生，给提溜出去了，踹了一脚，骂道：“狗眼看人低的玩意。欠揍的玩意。”说完把门反锁住了，冲着喇叭喊道：“我叫小东，我有罪，我对不起国家，对不起党，对不起父母，更对不起学校对我的栽培。我有罪，我不该思想不健康，我不该喝醉酒动了禽兽之念，去强奸同班同学王婷婷，虽然没得逞，却害了她，酒醒后，我实在惭愧不已，后悔不已，我在这承认我的罪行。希望毛爷爷能够原谅我，希望王婷婷能够原谅我。”说完把喇叭关了，打开门看见一大堆人正盯着自己，他毫无羞愧与恐惧，坦然看着他们。
他们众口一词道：“你就是个人渣，怎么会做出如此恶劣的行为来呢？”越说越气愤，纷纷动手噼里啪啦向他打来。他早料到会有如此结果，并没有还手，任其打之，骂之。
这时班主任来了，大声喊了几声，他们方才罢手。班主任又斥责道：“他纵使有罪，有国家管他呢？你们这样动手就是犯罪，还不赶快走。”大家方才解散开。
班主任看大家散去，看着小东恨不得打他几个耳光，手举到半空中又停了下来，冲着小东发火道：“你干什么？发哪门子神经了？饭不能乱吃，话不能乱说。你也太无法无天了。你这话让王婷婷怎么做人？”
小东怒火燃烧着，吼道：“他们都在背后对王婷婷指指点点，你知道吗？她以前抬着头走，现在低着头。她还差点……我一个大男人怕啥，罪我当了，事情也是我引起得。爱杀就杀，爱刮就刮。”说完眼里已噙满泪水。
班主任气得脸都发紫了，道：“你就是个混蛋，我说不过你，也管不了你了。我把你交给校长去。”
小东摆出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道：“去就去。反正这学我也不想上了，爱咋的就咋的。”
班主任气得不知道说什么了？把他带到校长办公室道：“校长，我把小东给带来了，你看着处置吧！”
校长冲着班主任发火道：“你怎么当的班主任，你看看他把学校搞得乌烟瘴气得，让上边知道了，这个校长我还怎么当？去，把他家长叫来，让他家长把他带走，我们学校不要这样的渣子。”转头对小东吼道：“你是个学生，整天不好好学习，瞎胡闹什么？想犯罪啊？”
小东道：“你也不用吼我，你要开除我，我就每天去教育局举着牌子告你。”
校长一听火冒三丈道：“你告我什么？”
小东心想世上两种人不能得罪，一种是不怕要命的，一种是赖皮狗，我就两样都给他上看他怎么办，道：“我告你，校长职责不明，群殴打架你不仅不管还看着幸灾乐祸。学生坠楼身亡，你却息事宁人。外边有人喊冤，你自己开车走了，置之不理，任其保安猖狂暴打。学校流言蜚语，你却置若罔闻。我反正一无所有，你开除我试试。一天告不下来，我就告一天，一年告不下来，我就告一年。县里告不下来，我就去市里，去北京。总之豁出我这个贱名也要……”
校长还没等他说完已气得脸红目赤，翻了白眼，要不是班主任相救，恐怕一口气没上来嗝屁了。他还了魂道：“你…你…给我出去，写个检讨去。胡搅蛮缠的玩意，什么东西？冤孽，真是冤孽！”班主任冲他使个眼神示意他赶紧出去。他看班主任的脸色就知道没什么事，高兴得走了出来。
话说王婷婷回到宿舍正在愁闷心肠，感叹世间安得两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这两句时。喇叭广播突然响起来了，听见小东正在和一个女生发生争执，心道：果然还是一时难改过来。后来竟然说出强奸自己，心里又气又急，转念一想原来他是在帮自己，如果别人认为外人强奸自己，肯定有辱自己的名声，如果是一个班的人强奸自己，就会被认为情侣间或者同学间，酒后的闹剧了。看他竟如此费心，心里反而欢喜起来。
话说小东走在校园里，那些女生见到她急忙躲了起来，男生也投来嫌弃鄙视的眼光。经常有几个男生故意找他的岔，小东想发火看到手臂的忍字又忍了下去。那些男生更加嚣张了，在他面前百般挑衅，幸亏张雷挺身而出教训他们一顿，再也不敢闹事了。其他人看有张雷给他撑腰也就悻悻得躲着他走。
小东为了避免别人的异样目光，下了学就去校外转悠，那怕一个人也不觉得孤独。看到稀奇的东西与新鲜的事物觉得特别开心，忘却了暂时的忧愁。一执一念一浮生，一悲一喜一枉然。
他正在桥上的摊位前欣赏着奇特的玩意，突然觉得背后被人踹了一脚，他猝不及防，没站稳把摊子给撞翻了。他趴在地上，气得回头看是哪个孙子。只见王婷婷的哥哥站在面前，愤怒至极，抬起脚还想在踹。
王婷婷突然拉住他，骂道：“你疯了？干嘛无缘无故打人？”
她哥哥横眼道：“你说呢？他差点让你自杀了，你还护着他？我要打死这个王八蛋。”
小东瞬间明白了怎么回事，站了起来，揉着膝盖道：“这都是误会，你听我好好给你讲讲。”
她哥哥突然又踹了一脚，小东捂着肚子呻吟着。只听她哥哥道：“误会个屁，你的事在学校传的尽人皆知，除非我的耳朵聋了。”说完还想打来，王婷婷哭着疯狂拉扯他道：“你不要打了，真不是他的事，怨不得他。”
她哥哥见她如此维护小东，气得胳膊使劲一甩，王婷婷没有站稳，踉踉跄跄顺着桥栏掉了下去。她哥哥顿时傻了眼，顾不得小东，大声嘶吼着向桥下奔去。
小东捂着肚子疼痛难忍，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见她哥哥向桥下奔去，他好奇得顾不得疼痛，急忙趴在栏杆往下看，只见王婷婷趴在冰冷的河面上，血染红了厚厚的冰。脑海里如雷掣一般，悲恸欲绝，不暇多想，从栏杆上跳楼下去，只听见“咔嚓”一声从右腿上传了过来，锥心疼痛席卷全身。他顾不得疼痛与刺骨的寒冰，向王婷婷爬去。
突然，身下传了细微的“咔嚓”声，却如惊雷在他心间炸开了。他心惊肉跳地往前爬，怕一不小心，冰面破了，王婷婷会随着冷水飘去。几步之遥，仿佛隔了千里，历尽千辛万苦才爬到了她身边。抱起她，只见她除额头鲜血直流外，脸色煞白，已没了气息，他甚是惊骇，心如刀剜，魂飘飘然不知所往，只觉眼前一片漆黑，已不知人事了。
她的哥哥昏头昏脑跑来，发现王婷婷已经没有了气息，撕心裂肺哭了起来，直到桥上的人大喊道：“你还愣着干嘛？快送医院啊！”他听了恍如梦醒，急匆匆抱起王婷婷向医院奔去了，临走前还不忘了踢昏死的小东一脚。他把王婷婷放在后边，骑着摩托车，飞驰而去。
“心不死，则道不生。”小东迷迷糊糊听见一个声音传来，他睁开疲惫的眼环顾四周，一片漆黑，自言自语道：“我这是在哪里？”
“前生孽债已偿还，从此断绝三生缘。随我升仙去吧！”小东听了不以为然，道：“我不稀罕神仙，我在哪里？放我回去。”
“唉，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五蕴不空，六尘不净，迷途不返，如此执迷不悟，何以见得真谛。回去吧！回去吧！”话音刚落，一道霞光忽然出现在他眼前，霞光去后，白炽灯光刺激着他的眼。他受不了刺激，急忙转过头，忽然看见王婷婷的哥哥站在病床前。
他突然想起了刚才的事，急切问道：“王婷婷呢？”
她哥哥情词悲切道：“我妹妹，我妹妹……”
小东不敢再听了下去，痛彻钻心，悲伤哭嚎，不知所在。突然感觉身体微弱如丝。这时护士赶紧过来止住道：“你不要哭了，刚抽了你身上的血，再哭，你就会虚弱得受不了了。”
小东擦干眼泪，抽噎道：“你怎么抽我的血？没经过我同意，你这是犯法！”
护士皱着眉头向她哥哥摇摇头，道：“你问他去。他同意的。”
小东想起王婷婷因为他才摔下去，丢掉性命的，又见他如此做主践踏自己的身体，咬牙切齿道：“你这个疯子，为何要卖我的血？”
她哥哥道：“谁让你和我妹妹的血型相配呢？不抽你的，抽谁的？”
小东听了此话惊愕片刻，细嚼他的话，恍然大悟，兴奋道：“这么说王婷婷她没事了？”
护士道：“没事，只不过失血过多昏死过去了。”
小东挽起袖子道：“这就好，还用血吗？我多的是，赶紧抽吧！”
护士扑哧笑道：“已经抽了五回了，再抽你就会没命的。”
小东道：“才五回？太少了，我抽十回都没问题。”
她哥哥道：“看你这么诚心，再就抽几回吧！死了可别怨我。”
小东道：“大丈夫生亦何欢，死亦何悲。尽管抽吧！”
护士道：“好了，不要戏谑他了，她已经醒来了，不需要血了。这个人心可狠呢，为了他妹妹不顾你的危险，非得说是你把他妹妹推下去的，就是抽干也不用担心。看你刚才着急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撒谎。”
他哥哥道：“你这护士，多嘴多舌的，他和你无缘无故的，你为什么帮他说话？”
护士道：“我是帮良心说话，要不是张小姑死死和你纠缠，说不定你还真把他的命要了。”
小东疑惑道：“张小姑怎么啦？”
护士道：“抽到第六次血时，张小姑死活不让抽，他非要抽，两个人互相撕扯了起来。好在大家都站在张小姑的那边，他抵不过大家的指责，他才放了此念头。幸好王婷婷及时醒了过来。”
小东道：“张小姑她人呢？”
护士唉声叹气道：“上午是她最后一个班了，她以后不会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