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阵中有阵
北风呼啸,冰雪漫天,河套千里,银装素裹。
白茫茫的大地上,狂风卷着漫天冰雪,呼啸着于空中肆意飞舞。
冰凉的雪花弥漫了整片天,遮蔽了人的眼眸,不知身在何方。
漫天冰雪中,联军与夏军之间的战事,惨烈无双,血流泉涌。
随着赫连辰与完颜宗等人,所率领的三十八万联军,被困于大阵之中时。
北部观战的鲜卑大单于,与一众胡人高层,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
中军高塔,一身戎装的和连背着冷风,顶着漫天冰雪,凝视着南部厮杀惨烈的战事。
他双目猩红,发出一声愤怒的咆哮:“完颜宗是干什么吃的,老子是要他破阵,不是让他去送死...”
“如今四十万大军陷入汉人诡阵中,这该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啊....”
和连的愤怒,是有道理的,是失去理智的,更是歇斯底里的。
因为他们站在后方,站在六丈高塔处,南部的战事,一览无余的看在眼里。
入了九宫八卦阵的联军各部,此刻已经被逐渐,分割包围。
赫连辰等人,更像是无头的苍蝇一样,对后方的指引令旗视而不见。
或者说是,他们被军阵迷乱了眼睛,根本收不到旌旗号令。
一名名精锐勇士,被无情的斩杀,一名名勇武的头人被铁索套住,然后分尸。
却毫无办法,仿佛草原上,嗷嗷待宰的羔羊,无力咩咩。
此刻的夏军大阵,就像一尊巨大的,且不断旋转的血肉磨盘。
将阵内的四十万胡人士兵,一点点磨灭,一点点吞噬,直至血流殆尽。
这一刻的血肉磨盘中,无论是鲜卑精锐,还是胡人勇士,皆没有丝毫还手之力。
区别只是,谁流动血更多,谁临死前,发出的惨叫声更加响亮。
若是没有外力救援,阵内的四十万大军,会随着时间推移,被消磨殆尽。
高塔上的和连,可谓是悔恨交加,含血苦吞。
原本以为,此战只要小心李屠夫的重甲铁骑,便可高枕无忧。
没想到对方实力,竟然超出预料,一个九宫大阵,便吞噬了四十万大军,相当于直接要了联军半条命...
自己一开始,就不该去想,所谓的破阵之道,更不该派人冲阵。
甚至若有可能,就不该在此处、此时、此地、与夏军决战...
但是如今说什么都晚了,在怎么后悔也于事无补。
因为当真正的,战事开启之后,局势演变下,便不是和连说停就能停的了。
除非他愿意放弃阵中的四十万大军,或者向夏军请和请降,但这要看李屠夫答不答应。
在见识到了夏军大阵的厉害后,此时的联军上到和连这名单于首领,下到浦头弥加慕容威,直接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
进,夏军的九宫大阵诡异,不知极限在那里...
退,四十万人陷入军阵中,被不断屠戮残杀...
如今进退不得,最后若何,结局若何,大势如何...
和连心中悔恨交加,却又没有什么好办法,只能将阴翳的目光,转向身侧的黑袍文士身上。
他胸中杀意几乎化为实质,语气森寒:“袁图先生,这就是你说的破阵之道?”
“这就是你的九曲对九宫?这就是你口中的以阵破阵?”
“现在大阵没破,我军反而陷入死地,你就不该给我一个解释?”
“嗬!解释?”袁先生全身笼罩在黑色长袍之下,仅有一双更加阴柔的锐利的眸子。
他冷冷的扫了眼阴毒的和连,反声质问道:“大单于作战不利,与吾何干?又与吾何意?”
“吾言以阵破阵,大单于真心采纳否?”
“吾言夏军大阵诡异,百万大军亦难下,大单于信否?”
说到这里,他不由仰天长叹道:“战场上波澜诡谲,兵势本就凶险,更何况是面对李屠夫这种,身经百战,且正面复杂的战阵对垒...”
“吾胸中纵使有千万策,大单于心有疑虑,不愿采纳,如之奈何...”
大单于的质问,袁先生丝毫不虚,呛声反怼,甚至胸中有气。
李屠夫能对贾毒士付出信任,将九宫八卦阵,交于布阵者手中,发挥最大的威力。
而和连呢,他有信任过自己吗?他真的采纳了自己的后续意见吗?
他真的能看清形势吗?真的能看清楚自身与李屠夫之间的差距吗?
和连虽然在战事上有些才能,但对于这种变化复杂的军阵对垒,可谓是十巧通了九巧,一窍不通。
他只是采纳了先前,以阵破阵的建议,后面的指挥,袁先生根本插不上手。
大阵如何运转,袁先生说了不算,最多只能在一旁,出谋划策,打打辅助...
至于行事与否,最终还是要看和连的脸色,和心中意见。
联军匆忙间布置的九曲黄河大阵,本就与夏军精心准备,乃至筹备数月的九宫八卦阵,有很大差距。
这种情况下,袁先生这名内行插不上手,和连这名大单于心态膨胀,刚愎自用,外行采不采纳全看心情。
纵使袁先生谋略无双,有通天之能,但束手束脚施展不出来,也是白搭。
毫无疑问,袁先生能力是有的,九曲黄河大阵,不说完胜贾诩的九宫八卦阵。
但只要保持阵型不乱,按照原计划不去贸然冲阵,而是里应外合,行内外合击之策。
就算不能破阵,但也绝对不会造成眼前这种,四十万大军陷入阵中,被一点点名磨灭等死的局面。
如今凶险,四十万大军,随时可能被夏军,吞噬殆尽...
而和连不思考如何破敌,却妄想将责任推到自己头上,那也要看老子接不接。
显然袁先生,是不愿意接的,哪怕和连是鲜卑的大单于。
哪怕他的地位相当于中原的天皇老子,但袁先生就是不接,他能如何。
此战若是败了,和连这个大单于,恐怕也没几天可活了。
因为百万大军南下,最后战败,且损失惨重,还没捞到好处。
这个锅,不是一般人能背负的,也不是袁先生能背的起的。
能背这口锅的,只有和连这名,鲜卑大单于,联军大首领。
和连现在的处境很微妙,从九万精锐入阵折戟,再到三十万勇士,陷入夏军的血肉磨盘之后。
袁先生心中的那抹预感,便更加的强烈,也更加的清晰。
局势演变成现在这个状态,联军战败的可能性,已经显露端倪。
此战过后,和连这个大单于能否活着,已经是一个未解之谜了。
这种情况下,袁先生已经不将所谓的,草原大单于,和所谓的天皇老子放在眼里了。
其他人能看到的东西,和连未必能看到,但一些浅显的道理,他还是明白的。
那就是,此战对他这名大单于来说,是只许胜不许败,只能胜不能败。
因为,他败不得,败不起,失败的代价,不是死亡那么简单...
而是真正的身死族灭,甚至鲜卑这个霸主,也会被东西诸胡,群起而攻之...
到时,夏军这个新的霸主崛起,以李屠夫的枭性,鲜卑这个族群,还能不能存在,都是未知数...
毕竟他们此番,可是将李屠夫,得罪惨了,也得罪死了...
观李屠夫睚眦必报的性格,和以往的所作所为,亡族灭种,可能都是仁慈的...
和连心思百转,也知道自己,和整个韦族,目前处境很不妙...
好在他手中还有余力,还有那么点牌面,和底蕴可打...
想到这里,和连阴沉的目光环顾四周,最后在慕容威、浦头、弥加等大人身上停留。
最后,他不得不强忍着心中恶气,低沉道:“慕容大人,此战关乎我军生死,关乎韦族未来,关乎吾等存亡....”
“还望诸位同心协力,歼灭李屠夫,完成攻略河套,入主中原之伟业...”
“若不然,以李屠夫暴虐的性格,尔等知道,战败的下场...”
“哼,大单于不用多言!”慕容威不耐烦摆手,毫不客气的打断了和连的废话。
他目光沉沉,眺望南部厮杀惨烈的战场:“此战关系如何,我等自然知道衡量!”
“无论如何,各部也会拼尽全力,攻灭李屠夫...”
说到这里,慕容威再次扫了眼,夏军的诡异九宫大阵,心中一阵沉重。
他理了理思绪,转向身侧,拱手询问道:“袁先生,夏军大阵之强,出乎我等预料!”
“如今形势,对我军不利,还望先生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尽些绵薄之力....”
他上前见礼,言语真诚,将姿态放得很低,希望对方能给予一些见解。
因为如今战局演变下,联军的形势很不妙,韦族的前途,也有些堪忧。
和连拉不下脸来问策,慕容威这名中部大人,却不能不有所表示。
虽然他心中打算,教训一下所谓的大单于,但有些事还是要分轻重缓急的。
如今局势危机,形势转变下,他慕容威也不得不出点力。
袁先生的才能,慕容威是见识过的,值此关键时期,对方的意见值得重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