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庄园沉寂在一片昏暗的夜色中。
主宅二楼,最靠后的房间。
厚重的银灰色窗帘静静地垂在窗户两侧,晚风顺着窗户的细缝轻轻吹进来,洁白的纱帘跟着晚风轻扬飘荡。
月色伴着院灯的光晕在房内洒下半室的皎洁。
不知是秋来得太早,还是夏结束得太突然,明明天气还温热着让人动一动就浑身生汗,窗外交颈纠缠的两株蔷薇竟已开始脱落叶子。
一片一片。
洋洋洒洒,叶子交叠错落铺满一地。
没多久,粗壮的藤蔓就裸露在昏暗的夜色下。
“你知道当初我看到你身边出现一个又一个男人心里是什么感觉吗?”
不止是室外空气温热,室内的温度也在静悄悄的月色下开始一点点攀升。
方梨声音带着丝丝颤抖:“什么男人......我哪有?”
“没有吗?”韩玺幽深的寒眸紧紧地擭着她,眼底深处是蓄势待发的热欲。
“高中的时候你收到过多少封情书?那个把你拦在体育场表白的男生,我记得好像还是你们海城哪家名门的子弟。”
方梨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好像整个人都漂浮在虚无的半空里,什么都感觉不到,又好似全身每一个感官都变得异常敏感,脑中犹如走马观花,一时光怪陆离,一时一片白光。
然,饶是如此,韩玺的话还是清晰地钻进她的耳朵。
她脸颊嫣红:“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你说呢?”
韩玺嗓音沉哑:“如果不是那些年我自顾不暇,你觉得我会容忍那些不知死活的人出现在你面前?”
方梨的大脑在空白和清醒间游离挣扎。
“那你呢,又算什么?”
“我?”
韩玺嘴角轻勾,眼底闪过一抹从未见过的深意:“我是一个商人。”
“什么意思?”
“手握必胜的筹码,伺机而动,一击制胜,这是一个合格的商人必备的商业素质。”
方梨呼吸轻喘:“那我呢,算是你的合作伙伴,还是只是你看中的一件商品?”
“都不是。”
韩玺俯身,满眼虔诚地吻着她的面颊,“你是我过去二十年想见不敢见,想忘又忘不掉的人。”
“你既不是合作伙伴,也不是一件商品。”
方梨双眼晃动,静静地等着他的下文。
就见他突然抬头,眉眼深邃地望着她,说:“你是我戒不掉的心魔,是我用了一整个青春都无法放弃的执着。”
“......”如雷贯耳,如钟磬敲击心门。
方梨脑中仅剩的那点清明被这几句明明沙哑,落在耳里却震耳欲聋的话震得一团慌乱。
他在说什么?
他说,她是他的心魔,是他整个青春的执着?!
伏在她上空的男人面庞英俊,继续轻啄着她,满脸满眼都是动情,好似在吻着一个易碎的宝贝,又好似在吻一个好不容易才拥有的心爱之物。
他微微下垂的长睫不时轻颤,眼底是方梨从未见过的沉醉。
方梨只觉得自己的喉间从所未有的干涩。
张了张嘴想说一句什么,脑子却混沌的厉害,发现不管自己现在说什么都不足以回复他那两句刻骨铭心的告白。
到现在她都不明白,眼前这个足矣引得无数女人趋之若鹜的男人为什么偏偏对她这么执着。
韩玺周身犹如火炉,每一片肌肤都烫得惊人。
因为他的话,方梨心中动情得厉害,可想到接下来的事她又有些害怕。
然,有些事一点开始,她也清楚无法再停下来。
“韩玺........”
“嗯?”
声音是忘情的。
“你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方梨还是忍不住问出口。
“想知道?”
即将陷入疯魔的韩玺,昂扬的身影猛地一顿,黑眸深眯,凝视着昏暗中埋在他身下的那张脸。
“吻我。”
“……”方梨双眸泛红,水汪汪地看着他。
“吻我我就告诉你,怎么样?”
两人呼吸都很凌乱,方梨贝齿用力咬了咬唇,耷下眸子:“你爱说不说。”
搞得她好像很想知道一样。
并没有,好不好!
韩玺盯了她半晌,眼中涌动的情潮多了几分无奈,随后黑眸轻缩变得邪恶:“确定?”
方梨心底微动,还没来得及张嘴,悬在上空的男人便猛地俯身……不给她说话的机会。
......窗外突然起了风。
清风拂过,蔷薇花被吹得花枝乱颤,含苞的花蕊在月色下一点点绽开,包裹在深处的露水晶莹剔透,缓缓划过花叶坠落四溅。
花已变得脆弱,然风却不知怜惜。
风渐渐变得迅疾,脆弱的叶片跟着风一起凌乱。
突然,风停。
房间内。
“韩玺,停,停一下……”
韩玺呼吸很重,但还是压抑着停了下来。
对上他裹满情欲的眉眼,方梨微微松了口气,胸口无法抑制地快速起伏,声音压抑却又颤抖地说:“我,我好像,好像来那个了.......”
韩玺深深拧眉。
与他四目相对的是一双水润朦胧的大眼,眼底都是无辜和紧张。
方梨脸颊涨红一片,咬着唇不说话。
韩玺眉眼沉敛,黑眸翻涌挣扎,似是气极,突然猛地低头咬了咬她的红唇,“你是要折磨死我吗?”
方梨:“.......”
韩玺接吻的时候有一个习惯,他的手总会若有似无地摩挲着方梨的侧脸,在她耳垂和颈侧轻轻游走。
“我现在好难受,该怎么办......”
怎么办?
方梨怎么知道怎么办。
她长睫止不住地轻颤,璀璨的眼眸望着昏暗中他隐忍痛苦的眉眼,心头不由发软,“要......要不改天?”
韩玺额角都是隐忍的细汗,青筋随着他紧绷的下颌一下一下的跳动,“不,不要改天.......”
.......
不知过了多久,方梨感觉像做了一场从未有过的梦。
明明她没做什么,耳侧的发丝竟然全部汗湿,有几缕还贴在脸上。
方梨整个人还恍恍惚惚,耳边已然变成一股流淌的水声。
方梨低头,才发觉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坐在了卫生间的洗手台上,身上松松垮垮只穿着一件男人的白色衬衫。
而她的左手正被男人攥在手里,柔软的水流沿着微微发红的掌心指缝一点点冲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