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对峙之时,李彻还会讲点武德,既没有杀契丹俘虏,也没有趁机袭营。
但追击就不一样了,丝毫没有半点仁慈之念,主打一个赶尽杀绝。
不仅是奉军,李彻早已在三日前传张泛信,让他通知靺鞨各部率军前来。
奉军即将深入契丹腹地,这群靺鞨人留在屁股后面,早晚是个隐患。
不如将他们放出来,让他们去和契丹人撕咬。
胜负未分之时,若让这群靺鞨人打硬仗,他们肯定是磨磨蹭蹭不出力。
可如今胜局以定,转为追逃阶段,这群靺鞨人离开来了劲。
几部靺鞨部族,共凑出八万精锐骑兵,从边境各地出击。
靺鞨人被契丹压制太久了,至今契丹军中还有很大比例的靺鞨奴兵,他们对契丹的仇恨不比奉人差。
听到契丹人仓皇后撤,这群靺鞨首领自是摩拳擦掌,马屁股都抽翻皮了,死命追赶。
有仇的报仇,有冤的报冤!
原本耶律大贺还留下一部分兵马断后,防止李彻趁势追击。
可当这群契丹兵马看到倾巢而出的奉军后面,还有黑压压一片穿着兽皮、兴奋怪叫的靺鞨骑兵,顿时脸都吓白了。
这还打个什么劲啊?
包死的任务,谁还敢接?
双方还未接触,契丹军立刻开始溃逃。
短短半日时间,奉国和靺鞨联军追出去数十里。
长长的交战线上,到处都是疯狂逃窜的契丹士兵和兴奋追赶的奉军、靺鞨骑兵。
一开始靺鞨骑兵尚有些警惕心,各部族成建制地追逃,遇见数量多的溃兵还会等一下友军支援。
但当他们发现,契丹军已经吓破了胆,一丝一毫的反抗都没有时,胆子逐渐大了起来。
所过之处,那叫一个片甲不留,经常是一个几百人的小股骑兵,追着契丹几千上万溃兵跑。
一天下来,光是斩首之众就有数万,俘虏之人更是一个没有,都变成了脑袋挂在马鞍下面。
后续觉得脑袋实在是太沉,影响追击速度,便换成了耳朵堆在袋子里。
契丹军先是往北跑,随后逐渐分为两路。
一路继续往北,另一路却是向西去了,因为他们的上京就在西边,后世的内蒙古自治区赤峰市巴林左旗。
李彻虽然也在追击队伍中,但他却没有靺鞨人那么奔放。
除了奉军骑兵衔尾追杀外,其余的步兵、神机旅、东风旅仍是保持行军状态,并未不管不顾地一拥而上。
待到契丹军分兵后,李彻立刻停止追击,召集众将商议。
“情况很明显了,契丹之所以分兵,大概率还是内部出了分歧。”
陈平之一袭白袍,站在舆图之前,开口分析。
“往西跑的想要死守上京,而往北面跑的则是试图与室韦援军碰头,兵合一处。”
李彻微微颔首,看向众人:“你们觉得,耶律大贺在哪支队伍中?”
众人沉默片刻后,最终却是杨璇先开口道:“护国军与契丹人作战多年,末将自认了解耶律大贺的性子。此人虽是蛮夷大汗,但性格坚韧不服输,但凡尚存一丝胜机,他就不会选择退守。”
“故而,末将觉得,此人必会北上,博取那一线机会!”
此言一出,众将皆是赞同。
他们倒是不了解耶律大贺,但却是觉得这样的敌人,若是选择苟延残喘就太无趣了。
耶律大贺也算是一代雄主,以光复辽国为己任,怎么可能选择如此憋屈的落幕?
李彻看了一眼舆图,开口道:“如此说来,我们也要分兵了。一路西进杀入草原,攻破上京,彻底灭了契丹的根基。另一路则北上,给耶律大贺一个体面的退场。”
他看着舆图中,松花江沿岸的一个小点,顿时有些挪不开眼睛了。
片刻后,才缓缓说道:“本王欲亲率一支部队北上,与耶律大贺做个了结。西边的战事同样重要,哪位愿意率兵攻破上京,立这不世之功?”
众将却是没人请命。
攻打上京虽然也是大功劳,但这功劳也太大了,大家都有些顾虑。
殿下自己亲率一军,自己若是再率另一支军队,岂不是和殿下分道扬镳,又平起平坐?
所以,除非李彻亲自点将,没人会主动跳出来做这个显眼包。
不过显眼包这东西,总是不缺的。
“我去吧。”
众将一脸疑惑地看去,看到说话之人后,又面露了然之色。
在场众人,的确只有他有这个胆量和资格接下这一重任,虽是皇家的兄弟,但自家殿下似乎从来就没忌惮过他,兄弟感情是真的好。
李彻也是笑道:“四哥愿意出手?”
李霖点头道:“草原算是我最熟悉的地形了,此战非我不可!”
说罢,李霖嘴角带笑:“打下了上京,再往西边就是北胡的地盘。为兄也想看看,当那群草原人看到奉国兵戈杀到他们家门口,会是何种表情。”
“好。”李彻也不犹豫,“四哥便带着本部燕军和靺鞨骑兵,我再给你增派一部......”
视线扫过众将,最终落在李勒石身上。
“便让李勒石带两万奉军随行,也好有个照应。”
李霖点头道:“好,我这就去准备。”
李霖步伐轻快地走出营帐,李勒石向李彻恭敬一礼,也跟在后面。
对于李霖这边,李彻倒是很放心。
自己这个便宜四哥,虽然政治头脑为零,但用兵的造诣却是不浅。
把北胡压在草原里不敢南下,足见他的本事。
他可不像自己,手里没有火炮、火枪这些外挂,靠得是硬实力。
李霖和李勒石走后,李彻看向其余将领,微笑道:
“既如此,诸位便跟着本王北上,擒拿耶律大贺,再会一会那群室韦人!”
众将齐声应道:“愿为殿下效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