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藏山,山风凛冽。
静谧的湖中央,原本属于钟离的位置上,雷电释正百无聊赖地静坐着,眼神时不时地飘向不远处的洞府。
此刻不能贸然打扰闲云,否则,他心心念念的鸣霞浮生石恐怕无法归还到他手上了。
“好生悠哉。”
一道清冷的声音突兀地响起,闲云身姿轻盈地从空中翩然而落,稳稳地坐在了自己的座位上,瞬间打破了雷电释的思绪遐想。
雷电释“你那个做饭的机器怎么样了?”
闲云微微眯起双眸,神色间透着些许不悦,纠正道:“那叫机关烹饪神机!莫要再叫错了。”
“哼,经过上次你给的那些建议,我回去后可没少费心思,对其进行了精心的修改,如今已经进展到后半段的关键工作了。”
闲云言语间不免流露出几分得意。
“那可真是太棒了。”
雷电释故意满足闲云的虚荣心,接下来该谈及正事了。
“实不相瞒,此次我专程前来,一方面是为了取回鸣霞浮生石,另一方面,有一件事想与你商量商量。”
“事?”
闲云心中一动,抬手轻轻一挥,一个精致的尘歌壶便出现在手中,递向雷电释,说道:
“喏,鸣霞浮生石就在里面,这个尘歌壶便当作是额外送你的。”
雷电释眼中闪过一抹喜色,显然没想到竟还有这般意外之喜,连忙伸手接过尘歌壶收好,脸上堆满了笑意。
闲云见状,再次问道:“说吧,到底是什么事?”
其实她心中已经隐隐猜到,此事或许于自己不善,但既然雷电释率先开了口,她也不好直接驳回,便打算姑且先听听看是什么情况。
“你看,”雷电释微微顿了顿,斟酌着言辞说道,“裟罗是不是可以回稻妻了呢?”
只是这件事吗?
闲云听闻此言,不禁陷入了沉思。
说起来,她与裟罗相处的时日里,也并未传授给她多少精深的技艺。
机关术对于裟罗而言并不契合,所以她便转而教导裟罗如何进一步发展天狗一族的力量,同时还悉心指导她修炼仙力。
如今,裟罗在仙力的修炼上已经初有成效,如雷电释一般,都已经有了起色。
往后更多的,则是需要她自己去寻觅一处适宜的地方潜心修炼,方能有所突破。
片刻后,闲云抬起头:“可以,待我对她细细告诫几句,便让她随你回去吧。”
“那我能不能把申鹤也带去稻妻?”
“申鹤?申鹤!”
闲云先是一愣,待理顺思路后,瞬间明了雷电释这是要将她的另一个徒弟也拐走的意图。
刹那间,她面色大变,仿若乌云蔽日,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你想干嘛!”
闲云猛地拍案而起,这一声怒喝仿若洪钟鸣响,震得四周山林剧烈颤抖,枝叶簌簌作响。
林间群鸟受惊,扑棱着翅膀叽叽喳喳地飞向远方,慌乱的鸟鸣声交织在一起,久久回荡在山谷之间。
雷电释被这突如其来的怒吼震得耳膜生疼,赶忙两根手指插入耳朵,使劲地晃了晃脑袋,过了良久才缓缓松开,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苦笑:
“别那么不情愿嘛,我作为师叔不也是为了申鹤好?”
闲云此时胸脯急剧地上下起伏着,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好似一只被激怒的猛兽。
俄顷,她强行吐出一口浊气,努力地安抚住自己激荡的心灵,可那微微颤抖的双手却依旧泄露了她内心的愤怒。
“首先,按理而言,你应该叫申鹤师姐,另外,为申鹤好,此言何出?”
闲云瞪大双眼,眼中似乎有隐隐的红光闪烁。
她的两只手紧紧地攥成拳头,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捏得咔咔作响,仿佛下一刻就要挥拳而上,将雷电释暴打一顿。
虽说她心底也明白,以自己的实力未必能打得过眼前这位,但此刻这副架势,也足以起到恐吓的作用了。
“额...”
雷电释被这副模样的闲云盯得心里发毛,尴尬地轻咳了一声,暂时忽略掉前面那个不太愉快的话题,自己肯定要给闲云一个合理的交代。
“闲云,申鹤什么情况你很清楚,命中带有「孤辰」与「劫煞」,被你以红绳缚魂,压制其杀性,逐渐远离人间,情感淡漠。
闲云听着这些话,神色渐渐缓和,微微点了点头,示意雷电释接着往下说。
“海灯节那次你也瞧见了,申鹤对凡俗生活已然逐渐表现出了兴趣,她开始尝试着融入人类社会 ”
“所以我的想法是把她带到稻妻去,给她找个工作,让她接触更多的人和事,进一步融入尘世。”
闲云的眼眸中原本满是犹疑之色,在听了雷电释的一番话后,一时间竟觉得似乎很有道理,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然而,这念头刚一闪现,她便迅速回过神来,警觉地意识到其中的不妥之处。
“照你这样说,我为何不让申鹤在璃月找份工作?何苦要让她远渡重洋前往稻妻?”
听到这话,雷电释心头猛地一震,暗叫不好,差点就忽略了这关键一点。
不过,他眼珠子一转,很快就找到了理由,脸上重新堆满了自信的笑容,说道:
“你看啊,闲云,申鹤在璃月太过引人注目了。她的仙人身份已有不少人知晓,虽说那些知情者或许不会随意宣扬,但谁能保证申鹤在日常工作时,不会无意间透露出自己仙人的身份呢?一旦如此,恐怕会给她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雷电释顿了顿,微微扬起下巴,接着说道:
“而在稻妻,情况就大不相同了。我们那儿对于仙人的出现并不会像璃月这般大惊小怪。”
“况且,我已经为申鹤精心谋划好了一个绝佳的职业,既安全又能让她充分地接触到社会百态。”
“让她远离璃月这片熟悉之地,或许能让她彻底放下过往的包袱,以全新的姿态去体悟人间的冷暖,学会为人处世的道理,这对她的成长无疑是大有裨益的。”
“再者说,”雷电释双手在空中比划着,“在你们这边,申鹤一旦真正踏入尘世,你们身为仙人,行事多有不便,不能公然地为她提供便利和保护。”
“而且她在璃月交心的朋友也没几个,难免会感到孤单无助。恰好裟罗要回稻妻,旅行者也即将前往稻妻,有他们的陪伴,申鹤在稻妻总不至于太过孤独寂寞,不是吗?”
闲云静静地听着,看着雷电释那张堆满笑容的脸,心中怒火中烧,拳头不自觉地握紧,真想狠狠地给他一拳,让他知道自己并非这么容易被说服。
但念及雷电释说得的确有理和应有的涵养,她最终还是强忍住了这股冲动,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说不过你,”闲云神色间却透着一丝倔强,“不过,这件事我定会与申鹤好好谈一谈,最终的结果如何,还是要由申鹤自己来决定。”
“没问题。”
雷电释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他本就未曾奢望闲云会直接替申鹤做决定,此番前来,也不过是想与闲云商量这件事,如今能得到这样的答复,已然让他颇为满意。
“看你这般开心,”
闲云瞧了瞧雷电释,放松了紧绷的身体,双手抱胸,轻哼了一声,“那我便再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吧。”
“哦?”雷电释眼中闪过一丝好奇,连忙问道,“是何好消息?且说说看。”
“关于你的仙力修炼,帝君已然知晓你如今已经能够自主提取仙力,这自然是一件值得欣喜的好事。”
“不过,帝君也特意叮嘱,切不可因此而懈怠。往后回到稻妻,你需得用心寻觅一处适宜自己的地方,开始真正投入仙力修炼之中,如此才能更好地平衡体内的诸多力量,避免日后出现力量失衡的隐患。”
“再者,关于你的龙化之事,帝君也有所提及,他说让你平日里多食用那种紫色的小草,这对你的身体和修炼都有益。”
“若是运气不错的话,或许最适合你修炼仙力的地方,便生长着许多这种紫色小草。”
“倘若条件允许,你不妨就在那里潜心修炼,想必会有事半功倍之效,相信你心中应该也会有个大致的判断。”
雷电释依次点头,闲云说出最后一点。
“还有,帝君听闻你使用两种武器,如今又多了一把长柄武器,他说你这路子挺野的,最好能进行系统的练习,在关键时刻,或许会发挥出意想不到的用处。”
雷电释:“没了?”
闲云:“如果你想我这个师叔再唠叨几句,未尝不可。”
“那告辞了,多谢你对裟罗的照顾,还有对浮生石的保管。”
雷电释迅速抱拳行了一礼,而后脚底像是抹了油一般,匆匆离去,不多时便跑出了闲云的视线范围。
“切,不过是想简单地聊一下,就这么着急走,真是的。”
她的话语中虽带着几分嗔怪,却也隐隐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
闲云抬眼望向天边。
此时,那轮高悬于天际的太阳已经渐渐偏向西方,洒下的余晖将她的身影拉得长长的。
她静静地坐在那里,想着或许不久之后,这座奥藏山,就只剩下自己一人了,一种孤独之意悄然涌上心头,如同一缕淡淡的薄雾,弥漫在她的心间。
“我是不是也可以多前往凡尘看看呢?”
这样的念头一旦在脑海中浮现,便如同生了根一般,挥之不去。
她想起了申鹤在海灯节时对人间烟火的那份好奇与向往,又想到了裟罗即将回到稻妻开始的生活,而自己却似乎一直被困在这山间,守着一方天地和那些机关器械。
刹那间,就连平日里最为热衷的机关烹饪神机的研究,此刻在她心中也少了几分吸引力。
就在这时,一片枯黄的落叶晃晃悠悠地从头顶的树枝上飘落下来,在空中打着旋儿,最终轻轻地落在了石桌上。
闲云的目光随着落叶移动,待它静止后,她将头枕在手臂上,趴在桌子上,渐渐地进入了浅浅的梦乡。
之后雷电释又去询问了惟神的想法。
他恰好与萍姥姥在一起,面对雷电释的询问,萍姥姥神色平和,只是微笑着表示一切让惟神自己做决定便好。
而惟神认为自己自觉在仙法技艺上还远远不够精湛,尚需璃月多多感悟研习,如今还未到离开之时。
雷电释听闻此言,心中虽有一丝失落,但也并未强求其随自己回到稻妻。
细细想来,若说惟神的不能回稻妻会造成什么损失,其实也不过是军中少了一个可有可无的使尉罢了。
而且,如今让惟神留在璃月管理着使团事务,倒也是个不错的安排。
……
雷电释回到了使馆,走进自己的房间。
在浴室屏风后用雷电加热了一盆水后,雷电释缓缓褪去身上的衣物,赤着身子迈入那盆热水之中。
温暖的水流瞬间包裹住他的肌肤,仿佛将他一路的疲惫与紧绷都渐渐融化。
他缓缓闭上眼睛,尽情享受着这份难得的惬意与安宁,整个人都沉浸在一种放松的状态之中。
然而,就在这时,沉浸在舒适中的雷电释眉头忽然微微一皱,下意识地缩了缩身子。
“怎么会有狐狸混进来了呢?”
狐斋宫那张妩媚动人的脸便悄然出现在他的耳边,嘴角挂着一抹狡黠的笑意:
“这不是想感谢释君,想着来帮释君搓搓背吗?”
“你确定?”
狐斋宫用婉转悠扬的声音说:“嗯哼。”
说着,她还真的伸出手拿起一旁挂着的毛巾,在雷电释的背上轻轻擦拭起来,动作看似轻柔,却又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挑逗意味。
雷电释沉默了片刻,脸上泛起一丝红晕,终于忍不住开口说道:“……斋宫,要不你出去,我自己泡会就行。”
狐斋宫肯定是没安什么好心,要帮忙搓澡好歹也先把衣服穿好啊,这般模样,实在是让他有些难以招架。
狐斋宫却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话一般,不仅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反而将自己那毛茸茸的狐尾轻轻缠上了雷电释的腰身,脸也从他的身后缓缓伸到了他的面前,眼神中闪烁着一丝调皮与倔强:
“如果我不呢?”
雷电释看着近在咫尺的狐斋宫,心中忽然涌起一股莫名的冲动。
他眼神一暗,趁着狐斋宫不备,猛地向前一倾身,一口咬住了狐斋宫那娇艳欲滴的唇。
而狐斋宫,眼中不仅没有丝毫的惊慌,反而露出了一丝得逞的意味,仿佛这一切都在她的预料之中。
这一“咬”,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良久之后,两人才缓缓分开。
斋宫轻轻一笑,来到雷电释的身前,伸出纤细的手指,轻轻勾住他的下巴,眼神中满是魅惑与掌控:“来,叫我狐仙大人。”
“你还…怪变态的。”
……
这一夜,银针刺破樱花蕊,不敢高声暗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