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一声应答落下,将虞饼心中对青年是司马苏木的猜测浇灭。
哦,果然,看他穿着就很像小说中的描写。
“所以你是刚巧准备和同门在这驿站住下,发觉到异常后,便前来查看结果恰巧救下了我?”
她扭头打量眼前的青年,对方还未开口,就将自己脑补他的心路历程说了出来。
苏公子沉默了瞬,又道了声“是”。
似是无话可说的模样。
“那就多谢你了,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虞饼望着他。
苏公子:……
诡异的寂静呈现在房室内,忽略地板上躺着的吐血男和无声女,这旁站着的男女似也没有一点旖旎氛围,单纯的你答我默模式。
“没了。”
苏公子率先打破沉默,他深深地望了眼眨巴着大眼的白裙女子,斜眼看倒地的二人:“你准备怎么处理他们?”
“现在可是法治社会,我又不能在这边把他们杀了,”虞饼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她蹲下身子,凑近混身染血的女子,注意到她开始微微起伏的胸脯,“当然是去官府做了公正然后放他们离开呀~”
女声过于轻描淡写,似乎于她而言,杀人偿命不是理所当然的事,相反,对施暴者给予大爱原谅才是常态。
苏公子望着女子的弯弯眉眼,也没再多说什么:“那我先行告辞。”
青年从窗外走来,此时也从窗边离去。
虞饼盯着他消失的背影一时无话,她觉得手臂毛毛的。
在小说设定中,苏公子可不是什么乐于助人的大善人,相反,他心思古怪杀人如麻,曾将宗门罪人放血以作药引,也将人的尖叫和痛楚为乐。
小说中男女主的两个孩子,也是因为接触到苏公子才逐渐走上歪路的。
故此,不是虞饼对救命恩人抱有敌意和驱赶,而是她压根不想和此人过多接触,像这样巧合的一面就算了,若是见上多次面,她担心孩子们思想走歪。
即便对这苏公子的初印象不错,但——
小心使得万年船!
脑子思绪千转的下刻,一道开门声传来,虞饼扭头看去,和神情怔愣的司马苏木撞了个正着。
“你在上面待的太久了,孩子们担心你有危险,特意让我上来看看。”
司马苏木正解释着,就看到不省人事的两个人,又是一愣。
虞饼和对方解释了下前后情况,就下楼和驿站老板沟通情况,再同两个孩子会面。
“上面发生什么事了?姑姑你不要紧吧?”知宜紧张地拉起裙角,开始左看右看,见没有被其他颜色染上,“砰砰”跳的心总算平静下来。
知珩察觉到不同寻常,他抬头望着姑姑,意识到姑姑虽然有意识用香囊掩盖掉味道,但还是有血腥味。
和那日他被三个坏蛋抓走流血时的味道一模一样。
“当然没事啦,什么都没有发生哦,珩珩宜宜,你们今天的表现真棒!”将两个仰着头的孩子牵走,虞饼这才有空回复神情凄凄的驿站老板。
驿站老板今日的心情一上一下,先是因闹事者、好些生意被搅黄,再因为宗门长老的上门觉得荣幸,最后听到说楼上发生的惨案。
他根本不想店里死人啊啊!
“我会给您全额补偿,他们两个还没死,救治花费的金额我也可以提供。”虞饼将立场表示。
“好好,多谢虞老板,麻烦了。”驿站老板抹抹额头上的汗。
人家小姑娘都不计前嫌救人呢,他一个大男人怎么能在皮毛上斤斤计较!
又见白裙女子飘飘荡荡走到木桌旁的小厮边上开口安慰,说因为那闹事者打的一巴掌,可以因工伤补偿他一千灵石,若身体还有不舒服,可以再加。
什么!一千灵石!
驿站老板心痒痒,其实那一巴掌他也可以挨的!
见那小厮从萎靡不振转变为精神抖擞,他心中暗叹:
虞老板真是神医啊!
知宜望着姑姑在安慰人,她不经意地往旁边一看,眨巴眼意外发现苏木哥哥手上的贴纸图案有些眼熟。
她惊喜地感叹:“苏木哥哥!我给姑姑的贴纸怎么在你手上呀!”
司马苏木低头,见小女孩亮晶晶的眼指向贴纸上的小花花,这是虞饼说,助力恢复细小伤口的。
他不动声色地将长袖拉下遮掩,笑道:“这可是哥哥偷偷拿来的,宜宜你可一定要保密哦。”
哦——
她懂保密的意思!
就是不说出去嘛,当然!
闹剧终于结束,虞饼准备带两个小豆丁回家,临走前她忽而意识到什么,在储物袋中掏了掏,长长的灰布围巾一团放在司马苏木手中。
“送给你。”她道。
两个小豆丁在旁边一晃一跳。
“是姑姑亲手织的哦!”
“我们都有,一人一条!”
只有他们四个有?
司马苏木敏锐地捕捉到着重点,不久前的郁闷心情一扫而空,他弯起眼,望向似因害羞抿嘴的女子:“可是小饼,我不知道怎么用,你可以示范下么?”
“围脖子的,围巾,冬天御寒用。”虞饼也没多啰嗦,她将灰色围巾展开,贴近认真裹在青年的脖子上,围巾垂在胸口,见他衣衫上有褶皱,她又抬手细细抹平。
司马苏木垂眸望着矮自己一头的女子,闻到清香的莲花味道,眼眸划过温柔。
虞饼围好后立即后退保持距离,拉着两个还是孩子告别离开。
——
回到家后,虞饼先是大力夸赞了两个孩子拿叶子驱使虫子、从而证明她清白的事。
随即她郑重询问,对于很多知识,他们到底是哪里听说来的。
虞饼先前就有所怀疑,但当时的目标着重在搞钱上,对这些事也没太追究清楚,如今细细想来,是有很多地方不对的。
就比如识字,比起知珩的对答如流,知宜每次看字起来则会一顿一顿地停很久。
再说比知珩和成年人比拟的力气,以及知宜比过天元宗炼丹堂一众弟子的实力。
这些虞饼先前都会以“他们天赋颇高、是男女主的天才孩子”为由说服自己。
但今日她走上楼和闹事者协商,照理而言,下面的人是不应该知道里面发生什么的,可她在下楼后,却清晰地看到这孩子们眼中的紧张和焦急。
上次看到他们这样的神情,还是在知珩被绑匪绑走时。
孩子们稚嫩单纯,心中所想的事很容易暴露在脸上。
所以虞饼不禁疑惑:
他们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先前外出捡叶子时,学堂里的夫子……”知宜眼光垂下,小心说出和先前一样的理由。
知珩抿嘴察觉到不同寻常的气息,他打断妹妹的话,认真回答:
“姑姑,除了这个,我们每天都在认真看书,每天姑姑早上去酒楼忙碌,我们吃完早饭,就开始锻炼看书,再吃姑姑留给我们的午饭,再锻炼看书……”
这么一长段话说下来,虞饼的脑子已经被“锻炼看书”四个字给包围了。
是的,原来如此,她先前给两个孩子买的趣味玩具,他们竟从不玩吗?
生活中唯一的娱乐竟然只是修炼和学习,难怪这么聪慧、远超同龄人一大截!
天才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天才比你还努力。
虞饼这下彻底信服了。
毕竟两个孩子天天生活在眼皮子底下,似乎也只有这种可能。
夜色渐晚,她结束谈话让孩子们去睡觉,望着他们的背影,她内心坚定:
你们有这样的毅力,做什么都会成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