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8章 以后你就叫孔乙己
李北玄想了想,感觉人本就性格各异,孔夫子胆小虽然让他有些意外,但也可以理解。
毕竟这世道不太平,稍有差池便可能惹祸上身,一介书生胆小些也实属正常。
于是,李北玄放缓了语气,和声问道:“孔先生,您莫要惊慌,本侯此次请您前来,并无恶意。听闻先生饱读诗书,才学出众,特想向您请教一二。不知先生平日里都在何处教书?所治又是哪一经呢?”
如今李北玄帐下不缺精兵,不缺良将,最缺的反而是书生。
毕竟他来安西城,也算是带队来开荒的。
士兵们肯来,那是想来保家卫国,建功立业。
但京城里那些养尊处优的书生,可没几个愿意来这荒芜之地吃沙子。
所以如今李北玄帐下,能识文断字的高材生,满打满算一只手就能数得过来。
然而,开荒、种地、打仗他这边没问题,可若是想让安西城长治久安,繁荣昌盛,光靠武力可不行。
李北玄还想在日后开扫盲班,让百姓们也都能开蒙,明事理,懂规矩,知晓国家大意呢。
所以,不管这孔夫子治的是哪一经,在哪里教书,只要他能识文断字,李北玄都已经打算将其请入帐中了。
“还请先生不吝赐教。”
这么想着,李北玄的腰杆儿弯的更低了,做足了一副礼贤下士的样子,看的一旁的温元杰和熊战都贼拉感动。
恨不得直接把孔夫子给拱出去,自己跟李北玄来一场君臣相合。
然而,孔夫子是一点也不感动。
他甚至连动都不敢动。
僵硬着脸道:“回、回禀武安侯,草民不是夫子,也不识几个字,当不得侯爷如此折节啊!”
“……”
不是夫子?
那你姓孔?那你还叫“夫子”?
你踏马来浪费老子感情了?
李北玄的表情有那么一瞬间的扭曲,但转念一想又觉得这可能是孔夫子在自谦,或者不敢实话实说。
于是又道:“孔先生,您太过自谦了。温元杰跟本侯提起您时,可是对您赞誉有加,说您在安西城里很有威望,所到之处皆有人起身相迎,想必您就算不是真正的夫子,想必也有一定的学识,不妨与本侯畅所欲言,让本侯也能有所收获啊!”
孔夫子一听李北玄这么说,脸上顿时露出几分尴尬之意,手足无措的说道:“温、温大人也是误会了,草民原名叫孔大牛,诨名孔大屁……之所以有这个外号,是因为草民有个毛病,特别……特别容易放屁。”
说到这儿,孔夫子脸涨得通红,声音也越来越小,几乎像蚊子哼哼:“而且还不是一般的屁,声儿大,味儿冲,每每发作,周围人都遭不住。”
“久而久之,这安西城的百姓们都知道草民这个毛病了,只要一瞧见草民过来就赶忙起身,假装热情相迎,实则是想赶紧换个上风头站着,不想被草民给熏着了!”
说到这里,不知是紧张还是巧合。
孔夫子腿一哆嗦,放了个悠扬婉转的长屁。
“卟~!”
李北玄一听,脸顿时绿了,连忙换了个位置站。
但想了想又问:“那你既然原名叫孔大牛,诨号孔大屁,别人为甚叫你孔夫子?”
这时,一脸郁卒的温元杰终于开口了。
“侯爷,这事儿我也打听清楚了,他爱吃豆,老上府衙的马厩里偷黑豆吃,有好事儿的瞧见了,想问他要个豆吃,他非得问人家豆有几种写法刁难人家,久而久之,人家就都叫他孔夫子了。”
“哦——”
原来是这么个夫子啊。
李北玄若有所思,摸了摸下巴,缓缓对孔夫子道:“那我觉得,你倒是可以叫孔乙己。”
孔夫子全然不知“孔乙己”这三个字的来历。
然而,一听这名字,便觉李北玄取的这名字,听起来那般文雅,仿若透着一股子书卷气。
瞬间让他这个平日里在安西城里,有些灰头土脸的小人物,好似也跟着沾了几分贵气与学识一般。
想到这里,孔夫子眼中闪烁着激动的光芒,竟一时忘了拘谨,朝着李北玄连跨几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双手抱拳高高举起,颤抖着声音说:“感谢侯爷,感谢侯爷赐名!草民何德何能,竟能得侯爷如此抬爱,亲赐这等文雅名号啊!”
“草民打从出生起,就没个正经响亮的名儿,被人唤着‘孔大牛’‘孔大屁’,在这安西城里,腰杆子都直不起来!但如今不一样了,有了‘孔乙己’这名号,草民往后出去,腰杆都能挺直几分,旁人瞧着,也得高看一眼呐!侯爷的大恩大德,草民没齿难忘,定当衔环结草以报!”
说罢,他又连着磕了几个响头。
额头触地,发出“砰砰”声响,扬起一小撮尘土。
起身时,眼眶里竟还隐隐泛起了泪花,用袖子胡乱抹了一把,咧着嘴,冲着李北玄一个劲儿傻笑。
“……”
看孔夫子、不,孔乙己的那个激动劲儿,李北玄也不好跟他说,自己刚刚就是开玩笑的。
只能干笑两声,把孔乙己给打发过去。
随后叫来温元杰,有些头疼的说:“你早知道他是个爱吃豆的臭屁王了?怎么给我弄这么个活宝过来!”
温元杰嘿嘿一笑,摆着手说:“侯爷别急啊,你听下官慢慢说来!”
起初,温元杰刚进安西城的时候,也是被孔乙己的“夫子”名号,和安西城人一见他就起身相迎的事迹给迷惑了,寻思着若能将这般豪杰人物拉拢至侯爷麾下,必能为侯爷的大业添砖加瓦。
这才主动与此人接触了一段时间。
而当发现真相之后,温元杰本想放弃孔乙己这条线,另找他人来了解安西城的现状。
毕竟,一个只会放屁、偷豆,大字不识几个的人,能有何大用?这不是白白浪费时间精力嘛。
可转念一想,孔乙己虽然大字不识一个,也不认识什么权贵,但他有一个跟别人最不同的地方。
那就是,此人经常去知府府衙马厩里偷黑豆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