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以命相救
性喜幼婢？斐曦不动声色地与苗老对视一眼，苗老向她微微摇头。
斐曦收回目光，嘴唇轻抿，继续故作嗔怒：
“我怎知你说的是真是假，淳于公子根本不像你口中那种人。他曾说过，因他能进太虚宗，天地两国嫉妒他的人不知凡几。他从不在意外界如何中伤他，他只求能遇到一个信他的知己。”
这话一出，陈金旺当即冷笑一声，
“男子常对女子说的最大谎言便是，世上只有你才懂我。好像全世界都抛弃了他，唯有那个女人才能拯救他。实际这不过是诓骗女人的鬼话，诱使女子为他死心塌地地付出。真心爱一个人，绝不会让她为自己的事烦恼，只会打从心底愿对方喜乐无忧。”
多数男子总会表现得瞧不上一味付出的“笨女人”，但那不过是自己没有，羡慕别人有罢了。
见面前女子一脸惊愕呆在原地，陈金旺心有不忍。他这等自负之人，顿生救世主之感。即便不看在主人面上，他今日亦要劝“醒”此女子，
“我知仅凭我一人之言，斐姑娘难以取信。空口无凭，待到了咸恒城，我自会寻得证据，令你信我所言非虚。”
“哼，我亦非不明事理之人，或许最终陈公子你会发现，是你误会淳于公子了。我乏了，先行一步！”
争执无用，谁也说服不了谁。斐曦神色故作冷傲地向陈金旺施了一礼，转身朝船舱内走去。
她在船舱房内稍坐片刻，门“吱呀”一声轻响，一个白须老人闪身而入。
一见来人，斐曦收起脸上凝重的表情，微微弯起嘴角，起身扶住老人，
“苗爷爷，八大家之间是不是彼此心存芥蒂？”
“嗯？丫头，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算是吧。”跟着苗老一同进来的黎老点点头应道。
看到斐曦满脸疑惑，黎老沉思了一会儿，开口解释道：
“最早的时候，天山之主并不干涉天地两国的事务。可是到了第六代天山之主瑶光在位时，八大家年轻一代的翘楚争相为她争风吃醋。八大家之间因此频繁爆发冲突，最后导致八大家的年轻一代几乎全部消亡。从那以后，八大家在天地两国所掌控的资源，每五年就由天山之主重新分配。要是有人如过去那般故意挑起事端，他家的资源和特权就会根据情况被褫夺一部分。不过，就算主人分配得再公平，也总会有人羡慕别人，而心生不满。长期以往，八大家之间早已貌合心离，互生芥蒂。但资源的归属决定权在主人手里，即便八大家对彼此再不满，他们也不敢像第六代天山之主在位时那般下狠手了。 ”
“难怪刚才那个陈公子明明对淳于佑心怀不满，却克制地说要找证据证明自己没有撒谎。”对方要真这么老实会背后挑拨是非？斐曦对这人说的话，连个标点符号都不信。
“说来，丫头何必戏弄小陈。那小陈所言，你无需介怀。淳于源若知其徒作恶，定然不会坐视不理，此间想必有什么误会。”
“苗爷爷，为何你们皆如此信任淳于长老，罗爷爷却不喜淳于长老？”
苗老与黎老相视一眼，这回轮到苗老叹息一声，缓声解释：
“罗大伦那是迁怒！当年三宗内乱，八大家于三宗内乱时，各有借口被事务缠身，导致天山那年试炼毁于一旦。在当时主人死后，是淳于源奋不顾身救回流落到中原的主人，一步步将主人背回天山，从而开启新的一轮试炼。”
苗老说着，眼神自然流露出一股触感伤怀的悲伤。
斐曦看在眼里，闭上嘴，哪怕心里还有诸多疑问，她也不忍再问下去。
她曾含蓄地问过苗老他们的来历。
苗老等人既不属于八大家，也非三宗旧人，然而却明显比八大家更受边渊信赖，对天山诸多事宜也远比旁人知晓得更为详尽。
“我们的先祖与主人们同源共流，丫头，我们留驻天山，乃是先辈们赋予我们的使命。”
当时苗老说完这句话，并未继续说下去，便去忙碌其他事务了。
斐曦虽还不懂苗老话中使命的含义，但她想起了尹师叔。
若是尹师叔还活着，定能理解苗老他们吧。
一代代传承下来，坚守至今的东西。
在其他人眼里可能很傻，但人的一生何其短暂，寻觅到生存的意义或许远比单纯地活着更为重要。
三人在船舱内未待多久，船老大便派人传话，告知快到咸恒城码头了。
斐曦一出船舱，行至甲板，便望见不远处河道两岸亭台楼阁，鳞次栉比。
房舍之间穿梭着绿衣白衫之人，花红柳绿，闻得码头响动，皆凭栏远望。
船刚一靠岸，斐曦一行人尚未下船，只闻一道苍老而洪亮的声音自下往上传来，
“贵客远来，陈某人不胜荣幸。”
一长相喜庆，周身富态的老者随着话音落下，施展轻功飞至斐曦一行人面前。
“爷爷！”
“陈老头！此乃我们淳于家的贵客，你上前凑什么热闹。”
两道声音先后响起。
斐曦没有朝后看去，她一听声音便知晓身后从船舱出来的人是陈金旺。
而她眼前，是与富态老人一同飞上来的一对中年夫妇。
中年男留着一把美须，锦袍华服、金带玉饰，乍看之下，犹如徐公半老。然而，斐曦一眼便瞧出对方眼底无神，脚步虚浮；
中年夫人织锦长裙、金凤步摇，倒是温婉雍容中透着一股精明，只是看向斐曦的目光，隐约流露出一丝审视后的不喜。
“此言差矣，主人的客人，自然也是我等的贵客。苗老、黎老，咦，这位姑娘一看气质不凡、秀外慧中，不知二位可否为我引见一番。”富态老人接过女子的话，向苗老和黎老拱手行礼。
目光落在斐曦身上时，老人面露喜色，恰似猎手发现了珍宝。
“陈家主，淳于小弟，张夫人，别来无恙，这位是主人带回天山的斐丫头。”
斐曦跟随苗老与三人逐一见礼，一旁的黎老微微颔首，自始至终冷着脸，沉默不语。
与人打交道，他向来只负责打，不负责道。
斐曦跟着苗老应酬了几句，随后便安静地随黎老立于苗老身后，不再言语。
待苗老打发走陈家的一老一少，斐曦便随苗老与淳于夫妇一同前往淳于家。
……
“佑儿，前两天确实回来了，但他是独自归来的。你们所说的小丫头是哪家的？这其中是否存在误会？”
“今年的结果，想必各大家都已知晓。近来武林风波不断，我天山也需早做防范。此前参与试炼幸存的孩童中，有两位资质尚可。主人之意，让我等将其带回天山，收入两宗门下。”
“只是如今两人已被带回天地两国。今年的人选，天国由张郭两家负责，地国则由苏家以及你们淳于家负责。地国这位名叫秦兰的丫头家住何处，还望淳于小弟速速派人查清，将人带来交予我，我等稍后还要前往天国。”
“原来如此，既是主人之令，我淳于家岂敢怠慢，三位请稍坐片刻。”
淳于夫妇齐声应诺，随即留下四名婢女奉茶点，二人旋即携手匆匆而去。
斐曦三人静候两柱香之久，杯中热茶反复冷却，仍未见人归来。
斐曦并非性急之人，但她心中却无端涌起一股不祥之感。
适值她起身，意欲出门观望，忽见门外蓦地闯进一妙龄女子，
“斐姑娘，我堂兄快不行了，请姑娘施以援手，救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