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3、愿意试验
集市区里有不少外地客商前来谈生意，管事们见到陆大人已经习惯了，行礼后照常做自己的事情，集市的大管事赵来见陆大人带着几个生面孔进来，连忙迎上去。
“赵来见过大人。”
“嗯，这几位是豫州来的同僚，你给诸位介绍一些集市分区以及经营模式。”
“是。”
赵管事朝几位知府大人行礼，带着他们在集市里逛了起来。
“这第一层是为保民生的柴米油盐酱醋茶药，价格相对稳定，货源都是经过筛选的，尤其是药材，多数从陇右府的罗氏药圃进货，一些寻常的药物如当归、枸杞、黄芪、党参等寻常养生药材在此可以买到，需要开方的药物只能去药铺购买。”
“那是什么？”汝南知府指着不远处的江氏食铺问道。
“哦，那都是干粮，主要是为出远行的客商、镖局等人准备的食物，有炒米、炒面、肉干、馍馍片等，这些东西的储藏时间不是很长，所以都是签了订单才做。”
原来粮食还能这样加工，汝南知府记在心中，众人继续参观其他地方。
他们见这期间有不少客商与集市签订了合作文书，陈留知府问道：“这些文书若有争议，该当如何？”
“若有争议，便去府衙报官立案，提交证据，府衙会根据文书来进行调解，若实在无法调解的按照文书进行处理，如文书上约定逾期交货需支付一成违约金，若因天灾等因素可酌情延期，其他情况需照文书赔偿。”
这种方式是贸易区开业以来就有的，目前市场上逐渐形成了信用为贵的风气，也在倒逼各商户要认真对待每一个订单，按时按质来交付。
众人了然，同时也对此感到茫然，这些听起来都挺难做到的，再说了若是官府插手去管商户之间的事情，没有相应的律例支撑，岂非乱了套？
汝南知府沉吟片刻，说道：“看完这些，下官有一个疑问想请教陆大人，不知大人是否能为梁某解惑？”
陆真转头看向他，伸手示意：“请讲。”
“这豫州货物品类不多，农产品产量不丰，还没有钱来修建水利设施，此种情况下，该当如何？”
“豫州地处平原，耕地广袤，若是能解决灌溉用水问题，何愁不丰饶？”陆真说完看向几人，几位知府脸露难色，可见是真的没钱修缮水利，便继续说道：
“豫州人多，先将粮食稳住，继而用粮食作为报酬来修缮水利，辅之以征发徭役，将工程时间分段完成，三年、五年，以粮食为基调，徭役为辅，徐徐图之。”
“粮食方面，陇右有学子研究出一种耐寒的小麦种子，若有府县愿试，秋季收割完便可种下，来年五月收，再续种大豆、粟米、甜菜等作物，即可错峰灌溉，亦可增收，不知几位意下如何？”
陆真说的这个耐寒小麦，便是周来男等人研发出来的小麦种子，哪怕冰雪覆盖也不会被冻坏根系，只是生长周期会比较长。
颍川知府眼睛都亮了，颍川府主要靠颍河灌溉，夏季灌溉用水量大，单靠一条河，确实没有办法兼顾，部分地方欠收是常态。
若这个小麦能够冬天前种下，来年夏季收，这与水稻用水错开，又能接着种一季豆子，岂不美哉？
只是这种子，能行吗？
他看了看其他人，都有些意动，只怕是如自己一般纠结是否能成。
“陆大人，颍川府愿意一试。”颍川知府拱手行礼说道：
“颍川常年受灌溉用水影响，小麦欠收是常事，稻子产量也不高，今年新稻子种下去，夏季用水更大，若是能够错峰灌溉，颍川府那些只能种两季豆子的地方就能种一季小麦和一季豆子，对百姓来说，就是多了活命的机会！”
“哪怕这小麦的产量不能保证，你也愿意试吗？”
陆真的话道出了在场几人的心思，他们的担忧正是如此，毕竟是新事物，那新水稻陇右已经验证过再推广开来，农人不排斥甚至有些期待，可这个新小麦只是刚研发出来，没有经过验证，这个时候谁上谁就是试验品。
一旦有误，全府县的收成都会受到严重影响，风险投太大了，保守些是人之常情。
颍川知府闻言咬了咬牙：“下官愿试！”
陆真笑着赞赏道：“既然你有此决心，明日请到府衙来相商吧。”
“陆大人，那我们……？”
“哦，这一次粮种不多，覆盖整个豫州肯定是不够的，正好等颍川府先试，若是成功其余几府自然无后顾之忧了。”
“理应如此，理应如此。”
几人在赵管事的讲解下参观完了集市，又在外面的贸易区看了许久。
这些东西物美价廉，汝南也有集市，但物资显然不如这边丰富，由此可见，客商到此决不会空手而归。
豫州各府情况十分相似，与其各自为营，不如商议一番合力来搞发展。
颍川既然站出来愿意尝试，其余各府便要想办法为其兜底，另外，几个府所种粮食也可有所侧重，便于调节灌溉用水，最大程度保证各府的收成。
粮食稳定以后，豫州亦可效仿陇右，建自己的工坊，比如制糖工坊、榨油工坊等等。
以此再来筹划修建水利工程，引平河来灌溉，保证辖内用水。
几人回驿站内商议完这些事已经夜深，颍川知府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许久，一时担忧新小麦颗粒无收，一时又顾虑修建水利拖太久。
都是没钱闹的。
朝中若是能出资修建，豫州起码少走几年弯路。
颍川知府睁眼到天亮，第二日连早饭都没吃，顶着两只黑眼圈就去府衙找陆真了。
没想到前厅此时已有客人在等，几个身穿襕衫的少年见他进来忙起身行礼，几人寒暄过后颇有些沉默。
差役忙去后厨端上早饭，那几个学子看起来有些瘦弱，没想到一个赛一个能吃。
一碗面条连汤都喝完了，还要吃两个馒头，还有一大碗豆浆……
不过府衙的饭菜还真不赖，这豆浆都比别的地方浓郁，颍川知府不知不觉也喝了两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