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才在路上还想,如若晏惜寒想留下一个人,那个人是自己的可能性最大。
但猜测归猜测,没有落实下来,都是天上飘着的白云。
如今白云变成了雨滴落到心底,他才真正感到扎实,或许他能很好地照顾那个喜欢上自己的姑娘。
“城主大人,等曲汝之回来,我们坐下来把眼巴前的事情先抓一抓,主要是要先稳定人心,杜绝犯罪,让民众安居乐业。”
突然,欧阳惊雷的眼眸竟然露出一抹惊喜,他看见一丝欣慰的笑容跃然晏惜寒的脸上。
说心里话,欧阳惊雷好久没有看见晏惜寒脸上有笑容了,仿佛冷冰冰的脸色才是他的本色。
晏惜寒面露笑意,说明他刚才说的话正合晏惜寒心意,是对自己心中所想和接下来要做的事情的认可。
“惊雷,你们进来之前,我正在跟大家讨论一些迫切需要做的事情,恰与你心中所想吻合。”
“你曾经是警察,有经验,把绿洲城交给你管理我放心。”
“无规矩无以成方圆,官有正条,民有私约,用法律规范民众行为。”
“那泓涵记录了一些大家提的建议和意见,你与曲汝之研究定下来后先试行。如若民众大都同意,再正式实施。”
“城主大人,你的意思我都记在心中,我想我如果辜负了你,我都不能原谅我自己。”
晏惜寒抬臂做了一个往外出的动作,几人开始转身往外走。
“守卫队和黑衣人的职能要分工明确,不能茄子拌豆腐乱糟糟。名字也要改改,与职能相配。”
“还有就是要建立户籍制度,取消贩卖人口和奴役制度,大户人家可以有仆人伺候,但要支付报酬,叫雇工,违者怎么办,要制定具体惩罚措施。”
突然,晏惜寒眼神一厉,声色俱厉。
“欧阳惊雷,你要记住,我晏惜寒治下的绿洲城、希望山寨和希望城堡三地绝不允许再发生秀儿那样的悲剧,强掠、拐卖人口、残害孩童者处绞刑,没有丝毫妥协余地。”
“城主大人,我欧阳惊雷也对强掠、贩卖、拐骗人口者深恶痛绝, 治乱世用重典,我也举双手赞成。”
晏惜寒与欧阳惊雷边走边谈,往餐厅方向而行……
他被锈蚀铁门“咣当”一声响惊醒。
“谁?”他嘶哑问道。
声音虽然生硬嘶哑,但至少他很清醒。
曾经有一段时间他疼死过去。
再后来在乱七八糟的梦境里遨游,也不知道昏睡了多久。
他太虚弱了,虚弱得简直不像话,这哪儿是一个城主府首席护院该有的素质?
去他玛的首席护院,没有这个头衔,或许,他也不会成为现在这个一副活不起的鸟样。
踢踢踏踏的脚步声从黑暗中传来,他确定来的不是医生,也不是送餐的那个小厮。
医生脚步轻盈,小厮走路有种古怪的动静,就像脚后跟永远也抬不起来似的,总是摩擦着地面。
而来人的脚步声沉重,是三个人的沉重脚步声,听声音个个体格健壮,该不是那个城主大人晏惜寒来了?
他来可不是什么好事。
“谁?”
他试着再次叫喊,试图声音再大些,但嗓子又肿又烂又疼,任凭他使出全力,也仅能发出微弱声音,超过五六米都听不见。
来人带来了光明,火把的光芒从铁门底部敞开的送饭口透进。
虽然微弱,但眼睛毕竟看见了有形东西。
这些天,他的眼睛一直在黑暗中游离,就像身处无星无月的夜空一般,但双脚踏在实地上,感觉又不像是在夜空里。
真实、残酷、尖锐,他被囚禁起来了,囚禁在经常关押流放者的牢房之中。
透过送餐口,可以看见一团团黑影快步向他走来,他浑身不禁颤抖。
“嘎吱吱,嘎吱吱。”
生锈铁门被黑衣人从外面打开,火炬光焰一下子照亮了整个牢房。
对方踱进光亮范围内,是三个高大雄壮的男人。
甄子罕抬起断臂遮住额头光亮,看见晏惜寒站在最前面,那两个人站在他两侧,三人饶富兴致地打量着他那张惨白而又惊恐万分的脸庞。
三人脸上没有一丝笑模样,仿佛天生就不会笑似的。
一个个紧绷着脸,甚至嘴里的牙齿都闪烁着刀刃般的寒芒,好像自己欠他们命似的,他们是来索命的。
三人都换了新衣,一身富贵服饰。
晏惜寒更是一袭蟠螭暗纹紫衣,不染一丝纤尘,富贵而高傲,负手而立,超凡而脱俗。
寒眉玉树颔首,黑眸似碎雪流霜,仿若帝王驾临。
“甄子罕,你感觉怎么样?”
晏惜寒语气还可以,比脸上表情温暖多了。
无事不登三宝殿,晏惜寒带着两个人来必然是来了解情况的。
甄子罕咧咧嘴角。
“除了断臂刺骨地疼,其他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甄子罕说完,感觉心里酸溜溜的,无比空虚,嘴角肌肉紧绷绷的。
害他如此的人就站在眼前,正在装模作样一副关心自己的样子,而自己却连个屁都不敢放,还得卑躬屈膝地谄媚他。
“甄子罕,你是司徒光最信任的人,他一个城主不可能事事躬亲,本城主想知道贩卖到绿洲城的流放者和其他奴隶最终去了哪里。”
“你告诉我想知道的一切,我会让你的伤痛再减轻一点,好的快一点。”
晏惜寒、雷金克与欧阳惊雷三个绿洲城处于巅峰的人物,此刻就站在甄子罕面前,表情严厉地望着一副病殃殃的他。
其实他也高大威猛,而此时却像个弱不禁风即将油尽灯枯的老人,他晃动一下身体,都扯得断臂撕心裂肺的刺痛,一阵阵突如其来地袭来。
“城主大人,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只是你让人给我点一盏煤油灯,我不想断臂伤好了后,眼睛又瞎了。”
声音无比虚弱,仿佛奄奄一息。
“没问题。告诉我想知道的一切。”
“司徒光对外宣称,他在绿洲城外有一处金属矿,城主府买来的奴隶和抓捕的流放者都送到矿山挖矿去了,只有我知道,那纯属子虚乌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