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澜听到了莫无双这句像是轻叹的怀念，嘴角的弧度又更大了些。
她倒是不矫情，非得辩个前世和今生，仿佛瑶华一定是过去式，她现在是楚澜，就一定是一个完全崭新的人一样。
从她知道自己现在所修行的功法、证道之基、问缘剑，甚至体内有一缕精纯魔气都是来自曾经的自己，她甚至还生出一丝自豪。
感谢自己曾经那么优秀，天赋值和努力值都拉满，甚至在殉道的前一刻，不但为了日后的“自己”铺好了路，还尽自己所能，替天下大部分人争了一个相对的“公平”。
“莫长老，我跟你一样，我也很怀念她，但是……我现在更想成为她，甚至，超越她！”
楚澜看向莫无双，眼中的的光芒闪耀得如同瑶华殉道那夜，直冲云霄的七彩神光。
“楚澜，你刚刚悟到了瑶华要告诉你的‘心修’的道理，而我也明白了另一件事……”
“是什么？”
“或许我与其他魔族之人，被困于渡劫境界，也是为了等你……就像你作为‘瑶华’时，带领我们找到正确的证道之路一样，作为‘楚澜’的你，需要再次带领我们，参悟‘心修’，突破困境，实证成神。
既是为了帮我们，也是为了你自己。”
莫无双定定看着楚澜，一字一顿地郑重回答道。
即是为了帮我们，也是为了你自己……
最后这句话，像是一枚烟花在楚澜的脑海中炸开，生出许多热烈又绚丽的色彩。
醍醐灌顶，心开意解！
她在莫无双的这句话中终于明白，利他与利己相辅相成，本就不是一个相违背的事情！
电光火石间，瑶华在她心魔试炼完成前，最后问她的那句，“如果重来一遭，你会如何选择”。
她记得她当时的回答是，她不做选择，也都不想选。
这一刻，她明白了瑶华当时问出那个问题的含义。
重要的并不是她如何选，重要的是她要领悟到，无论如何选，选走利他之路还是利己之路，都不是以牺牲一方而成全另一方为代价。
而应该是相互渗透，相互支撑，相互扶持，如此交织着，共同实现最后的宏愿。
人，永远都不是孤独的。
她也永远不是一个人在修真这条路上孤身求索。
就像瑶华那时做出殉道的选择一样，她以自己的修为与血肉，换来的悠宁谷村民的平安，如今这些人成为了能给她带来指引与扶持的同行者；
瑶华最后向天道请愿立下的规矩，直接促使了后世“守境人”规则的诞生，正是有了“守境人”，才有了白老头儿能在黑莲教夜玄来强行救走皓玄时，将她护在羽翼之下。
否则就夜玄当时的实力，和皓玄恨她到极致的挑拨，要是她当时只是无依无靠的孤身一人，说不定早被夜玄直接杀了替皓玄报仇了。
楚澜第一次感到人生的际遇真是奇妙。
看似一个个毫不相关的事情，实际只要将时间线拉得够长，站的角度足够高，所有的一切就能看得清楚。
何时种下因，又在何处结出了果。
环环相扣，天道昭昭，法理不虚。
她才沉浸在这种玄妙的开悟状态中没多久，忽然一只大白刺猬吹胡子瞪眼的身影突然在脑海中蹿了出来！
糟了！
这次又是收拾了收拾了凌家，又是冲击了元婴境，还在心魔试炼中弄清楚了自己的前世今生与魔族的由来，一下没注意日子，在这里耽误了快有小半个月了！
差点忘了白老头儿和红玉还在万妖宗等她了！
莫无双看着刚刚还一副愉悦神情的楚澜，忽然间神色就慌乱了起来，不禁出声问道，“你怎么了？”
“我我我……我要回去了，我竟然忘了白老头儿和红玉在等我了，该死。这下糟糕了，出来这么久也没给他们传讯报个平安，他们回去肯定得唠叨我的！
说不定白老头儿那个小心眼的刺猬，又会让我在后山的灵泉泡上个把月，不泡好不让我走。”
楚澜一想到白老头儿那副一丝不苟，在治疗问题上不容许任何人违背他的决定的倔老头儿模样，就感到头大。
“我们现在是在哪儿啊莫长老，我得赶回去了！否则你即将痛失你刚找到的魔尊大人了！”
“在南疆……”
楚澜：？？？
好好好，你们魔族确实住得够偏远的啊。
她万万没想到，她在进入心魔试炼之前，还在北荒把凌家杀了个片甲不留呢，这一醒来，人就已经在南疆了？
莫无双看着楚澜一脸黑线，有些不自然地咳嗽了一声，解释道：“当时你渡完元婴期的雷劫之后，忽然就昏了过去，我既不能把你丢在那儿不管，也不知道该把你送到哪儿去，就把你带回魔族领地来了。”
“我谢谢你啊莫无双……现在不是讨论我怎么到这儿来的时候，我现在只想知道，我怎么回去？
或者，莫长老，你们魔族有没有什么，快速回北荒的办法，否则就红玉那个性子，她要是这么久找不到我，我怕她把整个北荒都翻过来了……”
莫无双看着焦急到嘴唇都要咬破的楚澜，轻笑出声，“这个简单。”
说罢他直接右手在空中一划，凭空出现了一个泛着淡淡墨色的法阵。
“走吧楚澜，我送你回去。”
楚澜没有半分犹豫，直接跳上了法阵，还做了几个催他快些的手势。
“闭好眼睛。”
莫无双忍着笑意也迈入法阵，忽然平地风起，将他二人的衣衫吹得猎猎作响。
楚澜感觉自己好像在一个异世空间里，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在快速前进，脸被疾驰的风吹得都有些疼。
直到几息后，她感觉眼前忽然明亮了起来。
耳畔的传来鸟鸣与流水的声音，空气中浮动的暗香。
一切都是那么熟悉。
楚澜毫不犹豫地睁开眼。
“小没良心的，你还知道回来！”
一声咆哮在她的身后响起，楚澜身形一僵，讪笑着转过头，
“嘿嘿，白老头儿，你听我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