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霜想了想,又问:“也就是说,直到你离开那里的时候,容娘子还不见踪影了?”
方贵连忙点头,“是……是的!”
“很好。”
云霜这才看向杨元一,道:“杨捕快,要问的问题我暂时都问完了,你还有没有什么要补充?”
杨元一摇了摇头,道:“暂时没有。”
就在这时,孙仵作验完尸走过来道:“死者身上就如云娘子所说,除了心口处那一剑,再没有其他伤口或淤青,作为凶器的小刀长约三寸(约为十厘米),刀刃处几乎全部没入死者的心脏。
而且,凶手显然十分有技巧,小刀刺进死者心脏的时候,几乎完全避开了肋骨的位置。”
众人都不禁微微扬眉。
云霜立刻道:“心脏有肋骨的保护,要想一下子完全刺进去并不是容易的事情,除非凶手力大无穷,但要避开肋骨也不是简单的事情,这说明凶手对人体的构造十分熟悉,或者,已经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了。”
也就是说,凶手很可能会武!
而这四个人里,会武的也就方武和吴伟两个。
小胖不由得道:“不会……凶手是方武和吴伟中的一个吧?”
云霜却摇了摇头,“不一定,便是不会武的人,如果前期特意为此多做练习,也有可能成功。
最要紧的是,这四个人,其实都有作案的可能。”
小胖一怔,一脸不解地看向云霜。
许威和方贵便算了,毕竟这两个人,一个人是最晚离开死者身边的,一个人是第一个发现死者的,按理来说,都有作案的时间。
可是方武和吴伟离开的时候,死者身边都有人啊!
杨元一却点了点头,道:“没错,便是方武和吴伟,他们虽然都有各自的事情做,但两地往返时间这东西本就有很大的不确定性,若一个人走得快点,本来两刻钟的行程,也许就能缩小到一刻钟。
他们若是抓紧时间赶了回来,一直埋伏在暗处,就等着死者落单的时候动手,也是有可能的!”
小胖不禁呐呐道:“按……按照这说法,这四个人身上的嫌疑不都一样大吗!”
搞了半天,这个案子还在原地踏步啊!
云霜却是忽然嘴角微微一勾,道:“倒是很久没遇到过这么有意思的案子了。”
有意思的案子?
小胖不禁默默地瞥了云娘子一眼。
敢情云娘子最近破的那几个案子,在云娘子看来,都是没意思的案子?
云霜说完,道:“杨捕快,接下来,麻烦你派人去跑一趟吴伟买绿豆糕的那个老妇处,还有方武装水的那条河流处,看看最快能用多少时间往返。
还有,让许威带着我们的人,重复一遍他找方贵的过程。”
杨元一立刻应了一声,就听云霜又道:“我对那个容娘子有点兴趣,想去她的住所看看。”
就在云霜他们在一旁细声讨论之时,不远处的周郎君一直饶有兴味地看着他们,那嘴角上扬的弧度,是赶路这么多天来少见的轻松。
站在他身旁的妇人看出来了,他对这个案子是真的有兴趣,不禁嗔声道:“你啊你,都到了夏州了,还尽对那些个杀人放火的事情感兴趣。你可别忘了,咱们这回过来是有正事的!
不过,这边境小镇跟咱们明京还真是完全不一样啊,在各种事情上似乎都没甚规矩,竟是连县衙查案这种正经事,都能让一个女子搅和进来。
在这种地方生活的女子,真的能好么?那孩子自小没爹娘在身边,自己的婚姻大事都没一个能帮他掌眼的人,不会……不会真的是被哪里来的没规没矩的女子给骗了吧?”
看妇人一脸忧心忡忡,周郎君不禁低低一笑,头颅轻摇道:“娘,你这是被一叶障目了,这个和县衙的捕快一起查案的女子,可不是普通的女子。
这个案子能否成功侦破的关键,如今看来,是在她身上。”
方才他看得真确,主要去询问那些嫌犯并作出关键推断的,都是这个云娘子。
他一开始虽然也有些讶异,但他年轻时常年在外奔走,见过的奇人异事不少,接受程度自是比他娘要好一些。
妇人却依然眉头紧皱,一脸怀疑,“她有这么厉害?”
从方才的情况来看,她确实很聪慧。
但要说这个案子能不能侦破的关键在她身上,也太夸张了罢!
搀扶着周郎君的那个小厮更是忍不住一脸不屑道:“这不是更说明这里的县衙能力不够么?竟然要依赖一个女子破案。若是咱们郎君,这样一个小案子,保准一下子就侦破了……”
那周郎君嘴边的笑意顿时一敛,淡淡地看了身旁的小厮一样,“挑云。”
那名唤挑云的小厮显然很是惧怕自家郎君,立刻脸色微变,闭嘴不再说话了。
周郎君的神色这才恢复了几分温和,忽地,眼神往方才云霜他们坐来的马车身后一扫,轻声道:“不管从各个方面来说,那娘子……应该也不是寻常人。
她马车身边跟着的那几个护卫,瞧他们站立的姿势和身上的佩刀,应是军中的人。”
虽然他们此时身上穿的都是普通的袍服,然而但凡是在军中待过的人,轻而易举就能辨别出他们身上与别的普通护卫不一样的地方来。
妇人脸色微惊,忍不住看了那边几个身姿笔挺的大男人一眼,不敢置信道:“二郎,你确定,他们当真是军中的人?他们会出现在这里,不会……不会跟啸儿有关吧?”
可是,当时,从那辆马车里走下来的是两个女子,一个是方才莫名其妙和县衙的人一起办案的女子,一个,则是不管穿着打扮还是行为举止,都更像世家大族出来的女娘的女子。
那个女子方才一直在偷偷地看他们,妇人也察觉到了,她甚至觉得,那个女子似乎有些面善,可是一时想不到她是谁。
要劳动到军中的兵士保护的人,会是哪个?
周郎君缓声道:“儿子很确定,他们是军中的人。至于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儿子也不知。祖父一开始,就发现那些军中的兵士了,虽然儿子也有兴趣下来看看这个案子,但最后让儿子下来的人,其实是祖父。”
妇人一怔,不可置信道:“你祖父?莫非……莫非他觉得,这两个女子的其中一个是……”
“具体的情形,谁也不知道,毕竟阿啸寄来的那封信上只说了,他即将成婚,但要与他成婚的女子姓甚名谁,又是什么出身,他什么也没说。”
周郎君提到这个,似乎也很是无奈,淡笑着摇了摇头,道:“但不管如何,卫所的兵士会出现在这里,说明这个案子或多或少与阿啸有些关联,祖父突然有些在意,让我下来看看,也能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