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勇脸上无比挣扎茫然,只是有一点,他很清楚——若他当真把怀里这女子劫持走了,那他的人生,就真的字面意义上的完了!
可是……他还没来得及查看林府那三坛酒,那三坛酒……是昨天那贱人准备送出去的最后三坛酒了。
若那贱人如他所想,当真把东西藏进了那些酒里,那样东西,只可能在那三坛酒里!
若被人看到,他在找的是什么,他也同样要完了!
云霜哪里会忽视池勇眉眼间的那丝犹疑,脑子微转,轻笑一声道:“虽然,我不知晓池郎君要找的那样东西是什么,但会让池郎君这般焦急的,定然是对池郎君非常重要的东西吧?
只是可惜,方才,我抓紧时间去看了一下那三坛酒,里面,就只有酒液,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云霜话音未落,池勇就猛地瞪向她,一脸紧张道:“里面真的什么都没有?!”
云霜眸色微闪。
果然,他要找的那样东西在那几坛酒里,也不过是池勇的猜测。
若他一早就知道那样东西被辛娘子藏在了酒里,当初就不会让那些脚夫把那几坛酒拉走了。
云霜一脸肯定地点头,“对,里头什么都没有!”
池勇整个人,忍不住就软了。
原来,这件事从头到尾,都只是一个可笑的乌龙。
为了这么一个乌龙,他竟然就要赔上自己的一生……
确实就如那女人说的,太亏了啊!
他一时怔愣,握着小刀的手也不由得松了,微微往下滑了滑。
趁着云霜与池勇说话的时候,悄悄走到了池勇身后的吴起见状,立刻眼神微闪,抓紧时间冲了上去,手上的大刀一个翻转,用刀柄狠狠地戳向了池勇握刀的右手。
池勇措手不及,手中的小刀就这样被摔了出去,右手手背更是一片火辣辣的痛!
他心中慌乱,下意识要反击,吴起却已是眼疾手快地一把握着他的手臂,狠狠把他拉到了自己身边,同时右脚一扫,就把人扫到了地上。
夏千禾也趁机快速往远处跑,却因为一时慌乱,绊到了池勇的脚,就这样尖叫一声,甚是狼狈地往前摔去。
她摔的,正是云霜站着的方向。
云霜下意识地要上前把她扶住,一旁的男人动作却更快,一把握住她的手臂,把她往自己身后一拉。
然后,两人就眼睁睁地看着夏千禾在他们面前,摔了个狗吃屎。
云霜:“……”
在场其他人:“……”
作为罪魁祸首的男人却只是静默了片刻,便淡声道:“抱歉,方才我只一心想着,不能让其他无辜之人牵扯进这场混战中。”
嘴里说着抱歉的话,那语气神态,却哪有半点道歉的意思。
在他看来,只是摔一跤,死不了人。
但若连累云霜也摔倒在地上,不小心伤到了哪里,才是麻烦。
幸好,大伙儿也只是怔愣了一瞬,也没心思多想,很快就围了上去,把夏千禾扶了起来,七嘴八舌地询问她的情况。
何文宾的眼神却从刚才开始,就不自觉地一直盯着不远处的云霜。
心里是满满的不可置信。
原以为,前不久在客悦来那里分析案情的云霜,已是足够耀眼了。
却谁能想到,方才在所有人都慌乱无措的时候,依然脸色平静地一步一步卸下那池勇的心防的女子,更是让人无法移开眼睛。
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女人身上的变化,怎么竟会那么大?
说是翻天覆地,也不为过!
云霜自是察觉到了其他人聚集在她身上的眼神,连忙轻咳一声,不动声色地抽回了自己的手,道:“江总兵,麻烦让人把库房里那三坛酒搬过来。”
她顿了顿,淡声道:“池勇要找的东西,很大可能就在里头。”
虽然她不清楚,昨天从池家酒坊流出去的酒,到底有多少坛。
但方才,她告诉池勇,那三坛酒里什么都没有的时候,他脸上是震惊又松了一口气的表情。
他是个聪明人,所以他不可能没想到,即便他们信誓旦旦地说不会追究他劫持夏千禾的事,但也绝不可能轻易放过他。
只是,在劫持未果、他又主动放手认错的情况下,他的处罚会轻一些,很可能关上几天就让他出来了。
但在他已是知道,他们猜到了他有东西遗漏在了那几坛酒里的情况下,他不可能允许自己在查看完那几坛酒之前,失去自由。
那酒里的东西,可是让他不惜杀人也要拿回来的。
所以,他方才会放松得那么快,只有可能是——他确定,自己猜错了,那样东西不在昨天流出来的那几坛酒里。
也就是说,林府这三坛酒,很可能就是昨天从池家酒坊出来的,最后三坛酒!
江啸看了她一眼,便沉声道:“尤许,去把库房里那三坛产自池家酒坊的酒搬出来!”
林家的人至今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这一切跟库房里那三坛酒有关。
但他们暂时也没心思关注这件事了,急着围在夏千禾身旁,对她嘘寒问暖。
尤许应了一声,很快,就把库房里的三坛酒搬了出来。
随即,当着云霜和江啸的面,把那三坛酒,毫不客气地一坛一坛开封了。
前两坛酒,都只是普通的酒液。
一直开到第三坛酒的时候,他们眸色微变。
却见酒液底下,一个棕色的令牌静静地躺在那里。
云霜还在愣神,想着那是个什么令牌,身旁的两个男人就脸色突变。
尤许快速上前,把那令牌捞了出来,细细看了一眼,沉声道:“回禀总兵,令牌上有肃州卫所的图腾,这是……肃州卫所兵士的令牌。”
便是云霜这样的门外汉,也知道令牌对一个兵士的重要性。
辛娘子费尽心思偷运出来的、让池勇不惜杀人的东西,竟是……卫所兵士的令牌?!
江啸的神情也一下子沉了下来,眸色沉厉,看了一旁被吴起压制得死死的池勇一眼。
就在这时,林伯礼关心完夏千禾,快步走了过来,脸上是还没完全散去的慌乱,道:“江总兵,可是有什么发现……”
江啸立刻给尤许使了个眼色,尤许脸色不变地把令牌藏了起来,轻笑一声道:“没什么发现,看来,这当真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大乌龙。
对了,夏娘子没事吧?”
“没事,没事,就是……被吓坏了,方才……方才还跌了一跤……”
说到这里,林伯礼不禁脸色微妙地看了江啸一眼。
江啸脸上却一点愧疚也没有,淡声道:“发生了这样一件事,贵府定是有很多事情要善后,我便不叨扰了。
等林郎主生辰宴的时候,我再来拜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