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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趣网 > 其他类型 > 梦起之幻想乡 > 第77章 芙兰朵露?斯卡雷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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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芙兰朵露?斯卡雷特

栉自己并不知道,红魔馆的地下会是什么样子的——因为他早就清楚这里很危险,从未尝试踏足此地一步。

但眼前的一切,总让他感到战栗。

或许是人天生惧怕黑暗的本能,亦或许是杨栉自己能感觉到,这里除了他之外,还有些别的人......

小小的,却极度危险的家伙。

他看向这方黑色的长六边形棺材,西方古老的珍贵棺木上,钉着手腕般粗的锁链。

金属制的十字架旁,放着一枚可爱的布偶小熊。

它的眼睛,是两枚黑色的纽扣,新旧交替的针脚歪歪斜斜,填充的棉花也有些失去了支撑......

这只手工做的小家伙,从制作到现在,估计已经过了很长时间——不断的修修补补,用到现在。

......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栉端详着这只小布熊。

那一定是很贵重的布偶,至少,对它的主人来说是这样的。

不然也不会使用那么长时间了。

小熊端坐在十字架上方,空洞的纽扣“眼神”,就像现在迷了路,举着烛火的少年那样迷茫。

“......那是姐姐做的哦,很可爱吧?”

少女的声音响起——喑哑,细弱,带着即将沉默般低微的笑。

她的声音很好听。

在杨栉的印象里,这是他来到红魔馆时,所听到的,最深处的第一句话。

少年转过身,他对红魔馆的地下室里想过无数种可能,或许是三头六臂怪物,亦或许是精神领域中的黑暗魔法。

他从未想过,会是一位少女。

一位颈戴镣环,眼系黑布的瘦弱小萝莉。

少女的一席红裙干净整洁,她光着白皙的小脚丫,站在潮湿冰冷的木地板之上,双手轻轻抚着自己柔顺的金色发丝。

与之相称的,是她背后延展的蝠翼——那双翅膀并没有覆膜,取而代之的是十六枚异色晶石,系在翼骨左右。

很可爱——如果她没有镣铐,脸上没有系着眼罩的话。

但少女却遭受着决不能称之为“可爱”的待遇。

小家伙的皮肤充斥着些许病态般苍白,仿佛没有了血色。

她那纤细脖颈上套着巨大的金属环,钢铁制的镣铐早已生锈,和空气中淡淡的血腥味融在一起,混为一团沉重的气息。

戴着如此厚重的枷锁......似乎到下一刻,这只庞大的铁环,就会将小小的她压垮。

此时,歪着头的她,疑惑地“看着”眼前的外来客,如果,她看得到的话——

黑色布条充斥着符文,严严实实地盖住了她的眼睛,让小萝莉的眼前只剩下黑暗。

她对外物的一切感知,仅剩下了嗅与听。

小小的少女,就那样站在那里,双手交错垂于腰际。她只是歪着头,好奇般地微笑,等待着眼前人的回答。

杨栉没有说话,也没有回应。

他看着眼前略显虚弱的小家伙,只觉得有些心疼。

不知为何,栉总觉得,一切都不该是这样。

至少,她不该是头戴眼罩和镣铐出现在这里,出现在这潮湿阴冷的地底之下。

少年好像忘记了女仆长为自己讲述的所有告诫,也忘记了自己此时的处境究竟有多危险——

栉只是伸出手,想去触碰那沉重的枷锁,想去解开她脸上的眼罩。

“......别碰哦。”

小小的萝莉,仿佛感知到了栉的小动作。

她适时地说出了话,顿了顿,正起身躯。脖颈的铁环与锁链在摩擦中互相碰撞,发出沉重的闷响:

“那么做的话......你会死掉的哦。”

少女轻轻一笑,在这份略微凝固的气氛中,她小心翼翼地避开了栉悬于半空的手指。

......

......

......

小萝莉用手撑着自己精致的小脸颊,她坐上棺材的盖板,朝着下面的少年微微歪了歪小脑袋。

“......抱歉啦,好像忘记自我介绍了——我叫芙兰朵露?斯卡雷特。”

芙兰歉意般地一笑,她用手轻轻拨弄着棺盖上的玩偶小熊。

“以前的时候,姐姐经常会训我,说我总是不懂礼貌。”

栉坐在地板上,背靠着漆黑的棺材。

他将烛台放好,微明的灯火洗去黑暗,就像一颗忽明忽暗的星星,用余光照亮此刻的两人。

“杨栉,这是我的名字。”

少年说完,他微微眯了眯眼睛,他想继续说些什么,却不知自己该如何开口。

斯卡雷特吗......

面前的小女孩是谁,栉心里已经有答案了,但他不理解,为什么身为红魔馆里的二小姐,会如被囚禁般地生活在这里。

“从东方来的人啊......好拗口的名字哦,不如...叫你‘零食’好不好?”

少女将手边的小熊环抱在胸前,她开了个小小的玩笑。她给身边这个普普通通的人类,取了个并不普通的小绰号。

“你和你姐姐很像,至少,在这一点上一模一样。”

栉无奈地笑了笑。

“哦?有吗有吗,很像吗很像吗?”

听到有人谈起自己的姐姐,小小的芙兰一下子来了兴致,她挪了挪身体,稍凑近了些脚边的杨栉。

“......她叫我‘午餐’,你叫我‘零食’,你说你俩像不像?”

栉摊了一下自己的双手,将烛台举起,说出了话。

芙兰略微愣了愣——

她细细思索着栉刚刚的话,脑海中出现了自己的姐姐,蕾米莉亚?斯卡雷特称呼栉时候的样子。

居然,她们给栉起的绰号都是吃的吗......

可爱的巧合。

两人对视了一眼,噗嗤一声,同时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几道温暖的笑声,就像他们身旁小小的火焰,一点点地融化着地下室内的冰冷和潮湿。

虽然,他们都看不见对方的眼睛

笑音散去,芙兰抱紧了手中的布偶,她低下头,轻抚着小熊那软软的耳朵,小声地问向身旁人:

“她最近......过得怎么样?”

少女有些紧张地捏了捏布熊的脸颊,她顿了顿,继续说道:

“虽然......我和姐姐一周前才见过面,但我总觉得,她并不开心。”

“......或许是吧。”

栉回答道。

他和蕾米莉亚见面不多。

少年的脑海中,浮现出大小姐在教导自己的情形。

他总能感觉到,那种深邃眼神里夹杂着的情绪。

即使这种失落和悲哀,隐藏在了她心里最深处的角落——杨栉总能于不经意间,看出一些端倪。

就像血色的玫瑰,绽放,盛开,却于花瓣下布满锋利的刺。

“她和你说的一样,有时候比较阴郁——不过嘛,大多数时候,大小姐她挺开朗的。”

栉一边说着,一边走向地下室的其他角落。

听到这里,芙兰似乎有些释然了——紧握着小熊的双手,也放松了许多。

这里的一切都被布置得可爱恰当,但再漂亮的装潢,也无法掩盖地底的湿气和霉味。

除去这方被锁链禁锢着的棺材,其余的一切,都与小女孩的房间无异——但总有那么一些不同。

比如,因常年不再使用,而积上一层灰的镜子与梳妆台;再比如,墙上与桌上的烛台,氧化的烛块如粉,一碰就碎。

“......你在这里住多久了?”

杨栉说着话,于一张不起眼的书桌旁,他找到了一盏乌黑的煤油灯。

擦了擦玻璃上的污痕后,他抓起墙边烛台里的一把蜡粉,往灯里扔了进去。

“不知道,从我绑住自己眼睛之后,我就很少记时间了——不用那么麻烦啦,房间里有灯的。”

注意到栉那边传来的动静,芙兰放下手中的小熊,她轻盈地从棺材上跃下。

她的身形灵巧而迅疾,仅仅一步,便跨过了与栉那短短四米的距离,就像一只娇小的猫咪。

“让我找找......唔——我记得是放在哪来着?”

少女翻找着书桌旁的抽屉,她轻轻拍了拍杨栉的肩膀,示意少年让开一些道路。

“等会,你刚才说,眼罩是你自己系上的?”

栉有些吃惊,他的手拎着那个脏油灯,悬在半空,灯具在空中晃晃荡荡,像一柄黑色的钟摆。

“是啊,除了眼罩,脖子上的这个也是我自己戴上的。”

少女满不在意地说着话。

“在很久之前,我遭遇了一起事故,从此之后,就有了个坏毛病,那就是......”

芙兰顿了顿,停下了手边的动作。杨栉看着她的背影,在她的话音中,分明夹杂了些复杂的情感。

“......我总是会忍不住发疯,会失去理智,忍不住去破坏、去杀死一些东西。”

声音未落,栉却能感觉到痛苦与悲伤的情绪,将要从她的身体中缓缓溢出。

即使少女的话语,是那样的装作漫不经心、毫不在意——

感受到四周的气氛有些凝固,芙兰深吸了一口气,将手边的抽屉重重合上:

“姐姐用尽了一切办法,都治不好我。”

她一边说着,一边拉开了桌下的一层抽屉。金发少女蝠翼上的水晶,随着动作微微荡漾:

“我就只好用最笨的方法啦——只要看不见人,束缚住自己的力量,把自己关着,就不会再流血了......找到了找到了,零食你看!”

寻到了自己先前遗忘的物件,少女迅速地将刚才的情感藏于心底,她的语气一下子从低落变到开心。

她找呀找翻呀翻,于桌子最底层的抽屉里,取出了一枚白色透明的水晶球。

芙兰将晶球轻轻一擦,炽白的魔法灯光盖过烛火,染遍房间里的每一个角落。

她手捧着灯,转过身,就像举着一只小月亮,灯光照亮了小小的少女,照亮了她精致的脸颊。

同时沐浴在灯光下的,还有芙兰脸颊上的黑色眼罩,以及她颈上锈迹斑斑的镣铐。

令人心疼。

栉微微叹了口气,同面前的少女一样,将自己的同情埋在了内心里的最深处。

“说过啦,我叫杨栉。”

刚取的绰号,现在就用上了......

栉苦笑了一下,将手中的煤油灯放于桌前,他接过芙兰手中的水晶球,走回棺材旁,将其稳稳地安置在棺木上方的灯座里。

“我不管,零食!以后我就这么叫你了,我可是红魔馆的二小姐,权利很大的哦!”

芙兰朝着栉的背影吐了吐小粉舌,她轻飘飘地飞了起来,重新坐回那具“棺材”旁边。

“是,二小姐,你说了算——话说回来,在这里面睡觉,不觉得拥挤吗?”

少年应答着话,同时,他生硬地转移了刚刚那略显沉重的话题。

杨栉并没有仆人对主人的那种客套般的尊敬。

他能感觉到,芙兰并不是很喜欢自己小心翼翼,谨小慎微地说话。

索性,栉就把面前的小萝莉,权当做是朋友——说句实话,栉自己也不是很懂欧洲那边的礼仪。

屋子里亮堂了许多,芙兰重新拿起了棺盖上的小布熊,向面前的杨栉如此解释着:

“不对啦,在这种小小的空间里呆着,我才觉得安全嘛——而且,我们血族都习惯这么睡觉了。”

听完少女的回答,杨栉微微一笑;

“我以前养过一只小猫,它也会去钻床底下,钻盒子里。如果它能说话,肯定会认同你的想法。”

“我倒是也养过啦,不过小动物的寿命都太短暂了,我的猫猫走了之后,我难过了好久好久。”

说到这里,芙兰有些失落,她身后的翅膀也耷拉了下去:

“姐姐安慰了我很长时间,说它去了另一个世界——其实,我早就不是小孩子了。死亡就是死亡,代表着失去,没有别的结局。”

少女蜷起身体,将双手搭在粉嫩的膝盖上。

“芙兰......任何时候,姐姐眼里的妹妹,永远是小孩子。”

“那你有多大了,零食?”

冷不丁地,芙兰弯了弯自己的嘴角,她好奇地向身边的这个少年问起了年龄。

“二十四。”

“噗...哈哈哈哈哈....”

“这......我的年龄很好笑吗?”

栉挠了挠头,摆弄着身旁的纸张,听着少女可爱的笑声,他也有些忍不住地笑了笑。

“咳咳,抱歉......我快有五百岁了哦?”

芙兰顿了顿,她似乎想起了一些有意思的发展:

“你得叫我芙兰姐姐。”

“......不太好吧。”

“那,我就在这里把你的血吸干好了,反正也不会有人知道。”

小萝莉向前伸出了她的双手,她将手掌做出爪状,展示着自己血红色的指甲。

同时,芙兰张了张小嘴,露出了银白的虎牙。

略显呆萌可爱的威胁。

“......二小姐,你听说过传音魔法吗?就不怕我找蕾米莉亚大小姐告状?”

“唔,魔法我也会的好不好,在我吸血的同时,你绝对一个字都说不出去!”

“那么......”

就这样,两个人,在这方小小的地下室里,漫无目的地聊着——

或许是寂寞,亦或许是孤独,芙兰很珍惜这个突然出现在自己房间里的“不速之客”。

她几乎快要忘记,上一次与人畅谈、与人聊天,是在什么时候了。

姐姐也会一样的耐心地对待自己,但那对芙兰来说,需要等待好久好久。

“呐,杨栉。”

芙兰第一次郑重地叫出了栉的名字。

她从棺木的上方滑下,坐在了栉的身旁,抱着手中的布偶,和他一同靠在这方窄窄的棺材边:

“你......不怕我吗?”

说完这话,少女安静了下来,她捏着手上的小熊,在一旁静静地等待着栉的回答。

魔法灯的白光将两人缓缓掩盖,宁静将明月般的轻纱降下,于这方小小的地下室内,芙兰歪着小小的脑袋倾听。

“还好吧,很多人这样问过我——我也不是第一次经历危险了,倒不如说......”

栉托着自己的下巴,故作认真地说道:

“你不仅不可怕,还......异样地可爱?”

红魔馆的二小姐。

她没有所谓的“主人”架子,也没有动辄哭闹的任性性格。

杨栉更愿意去相信,眼前的这位少女,不应该会是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在这阴冷的地下室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