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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多多良小伞,是一把普通的伞。

一具被人遗弃了的纸伞,同时,我也是幻想乡里,一个十分普通的付丧神妖怪。

尚且记得——我还没有成为妖怪之前的曾经。

在我被制造出来之后,我成为了一方铁匠家族里,一位和蔼老人所拥有的纸伞。

平常,我被放置在小小的锻造台旁,下雨的时候,他们才会想起我——即使如此,我也在认真的履行着自己的职责。

遮风挡雨。

顺带说一下,我的颜色也有些特殊——我是一把紫色的伞。

紫色的伞通常象征着长寿,寓意着美好,但是,却不能真正换来那位匠师的寿命。

过了不久,年迈的铁匠,在一次挥锤锻造后,就再也没有拿起过那把淬火的锤子——

是这个家族没落了?

或者是,小小的家庭,失去了铁匠,也失去了可供维持经济的来源?

总之,不大的房子里,我亲眼看见,周围的锤子一件件变少,淬火的池子慢慢地干涸,到最后,小小的锻造台,以及古旧的铁砧,都被人一并搬出了屋子。

我也和那具古朴的台子一起被扔在了杂物间。那段时间,明明有听到外面在下雨,我这把伞,却一直没有被使用过哪怕一次。

而且,自此之后,我再也没见过那个老人——

从其他人的对话里,我得知老人的姓,叫做“多多良”。

店面还在的时候,老人经常一个人坐在铁匠铺里发呆,偶尔的时候,也会说些诸如“后事”、“生活”这样的词。

我快记不清楚他的样子了——只知道,他很喜欢这柄伞。

紫色的伞。

我也因为我能存在于一个铁匠铺中而高兴,当初的我,为自己能成为一柄好用的伞而骄傲——

至少,匠人曾经锻造了无数的好剑,我也为匠人走过了无数的风风雨雨。

只是,初时的我意识懵懂,到最后,他在我的生命中,就只剩下了记忆里的这个姓,没有名。

多多良——

他消失的那天,熔铸了许多钢铁的炉火,在那之后,雄厚的火焰没能再次燃烧,炉子上,架起了铁锅。

铸造钢铁的熔炉,永远失去了融化钢铁的力量。

过了许久。

那一天,我所在的杂物间里,来了很多人,又是搬走了许多东西。

一个醉醺醺的家伙把我从锻铸台边拿起,带到了外面。

本以为我会再次受到重用......

但是,他却把我带到了荒野,扔在了荒无人烟的路上......

......

“......这种没用的伞,不要也罢。”

......

这是我最后听到的话。

我不能明白,直到现在也不能明白——

“没用?”

为什么?

那么多的雷雨,那么多的风霜,我都曾独自一人承受过,都曾认真地为那位老人挡下了所有水珠,所有狂风。

为什么,是“没有用”?

明明,明明我很努力了,我很认真的,去好好的去做一把伞啊.......

我的结局,为什么是这样?

在我毫不犹豫的被扔掉,被抛弃之后,我哭得声嘶力竭——

呐喊,无助,哭泣——却没有人能听得到。

为什么?

那个瞬间,我,真的真的很想让丢掉我的人,再看我一眼,再回过头,看我一眼......

一次就好,哪怕是一次,都好啊......

......

......

......

后来,我活下来了,历经了不愿回想的挫折和磨难,以往毫无惧怕的雨水,还有身旁潮湿的污泥,都在腐朽着我。

但是,我只不过,只不过是想让扔掉我的人,再能回头......怀揣着这样的强烈怨念,我一次次在苦难中的活了下来。

最后......

看着如同重生般的肌肤与手指,看着下着小雨的天空,我坐在泥泞里。

我看见了身上的变化,看到身旁的小水洼,映照着自己淡蓝色的短发,以及充满着惊诧的异色瞳——

我知道,我变得不一样了。

旁边,就是“我”,那把普普通通,几经风霜的破旧唐伞。

拿起伞,我望到了不远处,村庄的炊火。

想起自己经历的那么多事,经历的那么多苦痛,我就愤懑,难受,悲苦......

我有错吗?

真的是我的错吗??

不是我......是他们,是人类......

我知道,是时候给人类一些教训了。

但是——

再想到那位老人,他生前所经历的温暖,死后所感受的冰冷——

我又感到,内心想要的,并不是血红和死亡。

死亡,对人类来说,应该是很可怕的吧——再想到自己经历的苦痛,我突然发现,我不想让他们得到同样的苦痛。

哪怕我讨厌他们,痛恨他们——我却都不忍心下手。

只是,只是单纯的“教训”......就够了。

就够了。

“那就,吓一吓他们吧,就这样......”

拿起残破的伞,皲裂的木柄,破开的纸张——我慢慢的向前走去,走向我“新生”的第一步......

“......就这样,这样,就好......”

......

......

......

总之,这就是我新生前的故事。

现在嘛......

我照常在村落里,无所事事,肚子有些饿的时候就吓一吓人,继续我的宏伟事业。

或者找一位叫做“稗田阿求”人类,她在那间宅子里的时候,会留下我,那一天就不用为温饱发愁。

虽然妖怪是饿不死的——不过,会很难受就是了。

阿求留下我的时候,总会问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

“嗯......你对人类,是怎么看的呢?”

那当然是讨厌啦!还用说吗?

毕竟,我就是被人类丢弃的呢。

......吃完饭后,我就会溜掉。那位身体有些虚弱的大小姐,她家族里的其他人,似乎不怎么愿意看到我。

得益于我曾经在铁匠的屋子里呆过,我有时候会在晚上偷偷借用城镇里的铁砧,为她造一些剪刀之类的东西,送过去。

这样我就不欠她的了。

因为我是妖怪,出入“无名之丘”这样的地方,算是轻而易举。

有时候会捡到几本外界的书籍,虽然大都是破旧的,铃奈庵里那位叫做“本居小铃”的人类小女孩也都会要走。

顺带的,她会给我一些钱,或者让我在里面看书。以此,我就能融入人类社会,就能更好的去吓唬人类。

看书的话......也经常会去看一些鬼故事,会去学一些能够吓到人的本领。

不过,有时候看到些比较吓人的东西......我就不是很敢走夜路了。最近的话,都是在白天找些机会去尝试来着......

白昼之下,其实很难吓到人呢......但如果是雨天,就不一样了。

这次,我在城镇边缘,找到了一个看起来在想事情的呆萝莉——说她呆,那是有原因的,哪有小姑娘会在天空乌云密布的时候走出家门的啊......

这是一个好机会。

下雨了,人类会着急着想要回家。在那种状态下,他们的心智是最不稳定的,也最容易被吓到。

我找了一块不起眼的小地方,变成了一把脏脏的伞——

为了不让她注意到,我还在地上滚了滚,把自己身上滚的脏扑扑的。

以往的时候,这样的方法,都吓到过很多人呢——嘿嘿。

他们都不会注意路旁的我,就算注意到了,也不会尝试去捡起全是泥土的脏伞。

哪怕是在下雨。

接着,就是等着吓人了......

那只小萝莉坐在石头上,发了几分钟的呆,下起雨后,过了一小会才湿漉漉的朝着城镇走去......

嗯,和别人有些不一样呢。

因为是走路吧——她没有跑,浑身都是雨水。

不过,这不重要了......

越来越近了......三步,两步,一步......等她走到我后面,背对我的时候,我就可以...吓她一跳!

想起她被吓到的表情,我就有些期待呢。

不过,刚刚想着这种美好事情,意外就发生了......

她停下了。

出乎意料的......停下了。

她站在我的面前。低着头,看着我,看着这把脏脏的雨伞。

“呃......”

“诶,好过分啊,明明可以用的......”

诶,“可以用的“?

她拿起我,抖了抖,拍开了伞柄上的脏土。

“......谁扔在这里的啊?”

说着这样的话,她把伞张开,挡住了自己。

久违的感觉......

“算啦,带回去吧。”

带回去吧。

这样的四个字,却让我的心难以平静。

她拿起我的那一刻,我久违的感觉到,那种护人一方的曾经。那是一柄伞,应该有的样子。

一如当初。

伞上,淅淅沥沥,忠实的纸伞,挡住坠落的雨滴。

伞下,漫漫在路,沉默的少女,走向回家的归途。

一如既往,风雨无阻。

......

......

......

她的房子很小,而且......乱乱的。

不过嘛,她一脸颓丧,唉声叹气的样子,就知道这货不想理房间了......

不说这个了——在我和她回家之后,我就被细心擦拭了一番呢,有些开心。

好久没有人这么照料我这么一把伞了。

看到这个小萝莉呆呆的样子,褪去湿漉漉的外衣,把我放在旁边,一起烤火,穿着奇怪的像是外界的短衣——不知为何,我就感觉这个家伙有些可爱。

当然,当我看到她提着开水小心翼翼晃晃悠悠的样子,我就更加这么觉得了......

不过,我还是觉得我更可爱!

嘿嘿,稍稍自恋一下啦,我对我的新身体很满意的说。

待她洗浴,我就开始迫不及待的变回人形,四处打量着周围。

被捡起来了......很意外呢。

拿起身旁自己的伞,我看着古旧的伞面,那张自己因为想要吓人而故意做得奇奇怪怪的伞面——

这一次,我开始思考起了未来。

已经,很就没有想过“未来”这样的词了......

万一......这个小萝莉,会让我成为她的伞的话......?

嗯......

我还该继续吓人吗?

......突然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抉择呢。

......

......

......

浴室。

杨栉终于舍得从渐渐发凉的水里出来了——

“唉,早知道多烧一些水了,最好把灶台搬过来,咳咳......”

拿起已经快要干了的t恤和衣物,在现世生活粗犷的她,一如既往的懒得擦拭刚出浴而湿透的身体——

套上去......嗯,衣服又湿了。

所以说,杨栉她自己也不知道洗澡的意义在哪,也许是......为了舒服?

和在现世中不一样,栉有些不自然的擦了擦自己的头发。

齐肩的短发虽然不怎么难打理,但手生的小萝莉硬是弄了老半天,才把一头秀发梳理整齐。

“......身体早点变回去吧,拜托了......”

镜子里,被头发折磨得异常难受的栉,她看着自己娇小的身躯,无奈的叹了口气。

然后,开门......

“啊嘞?”

“诶?”

杨栉看到了一个人——准确说是一位少女,跪坐在燃烧的炉火旁。

两个小家伙,嘴里都发出了疑惑的叫声......

光着小脚丫的小伞,身上穿着水蓝色的连衣裙,头发也是同样清亮的蓝色。

见到杨栉穿着湿漉漉的衣服,顶着同样是湿漉漉的头发突然开门,她漂亮的异色瞳里,折射出几丝惊慌和奇怪。

似乎是意识到什么,小伞愣了愣,紧接着,她精致洁白的脸颊被粉红尽数染没......

没考虑到房间的大小,少女很自然的以为,这个小萝莉开门之后,自己有时间反应,能变回去......

意识到这一点,红着脸的多多良小伞,终于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嘭”的一声,在妖力的作用下,她的身上便漫出了些许淡淡的烟尘。

弥漫的烟气中,栉隐约的看见了,少女一瞬间就变成了那把栉带进来的、紫色的“怪伞”......

唐伞从半空出现,“咔哒”的一声,落在了她方才所在的位置。

“喂!!我都看见啦,你这个变身有什么意义啊!!!”

栉无奈的吐槽,看见这个迟钝的家伙的所作所为,她不知道自己是该哭还是该笑了......

“你不会把我当成个呆瓜了吧......我眼睛可没问题呐喂!”

这个家伙,什么情况?!

自己捡到的,这把紫色的怪伞......是一个少女?!

愣了愣,看到眼前发生的变化,杨栉的大脑飞速运转。在第一时间,她就将人们所说的“手持紫色唐伞的可怕妖怪”与面前的这个家伙连到了一起......

哭笑不得。

嗯,这把伞,就是一个妖怪吧......

可是,怎么想,都跟“可怕”扯不上关系,明明是一个异常迟钝的妖怪......

这算什么,自己捡到个妖怪回家......

......

......

......

变回来的小伞,坐在杨栉的身旁。

案几上,油灯小小的火苗,静静的燃烧着。栉稍稍往灯芯拨了拨,火苗燃得更加明亮了。

灯光燃起,在稍微亮堂起来的屋内,小萝莉用手撑着脸颊,平淡的目光在小伞身上来回移动。

“我叫......多多良小伞,如你所见,是一把雨伞。”

似乎是觉察到杨栉的目光,小伞的眼神有些不自然。她一边自我介绍着,一边抬头看向天花板,企图避开栉的视线。

当然,也是因为她看到了天花板上有个挺奇怪的小洞......

“哦,妖怪。”

栉淡淡的说道。

“......嗯。嗯?”

感觉到这个小萝莉的态度有些异常,小伞终于偏过头,看向了杨栉平淡的目光。

“诶?你......你不害怕吗?”

她知道,妖怪这个词,对于人类来说,意味着什么。

强大,未知......但更多的,也许是恐惧。人们总是会对比自己更强大的事物而感到无力和害怕。

但是这个小家伙居然不是这样......

“......不害怕啊,见得多了。”

栉伸了个懒腰,懒懒的说道。说完,她静静的看向自己随外衣而挂在墙钉上的携行具。

不只是见得多了......之前还打过架呢。

想到这里,杨栉笑了笑,小伞的话语,她并没有多往心里去。

看到栉的不在意,小伞愣了愣,有些惊异。

“诶,‘见得多了’?”

“嗯。”

伸展完身体,杨栉又重新把手放在了桌上,用同样的姿势,撑着自己的脸蛋。

“所以我才觉得妖怪没那么可怕啦——当然,我是指性格好的妖怪。”

想起某个略显腹黑的贤者大人,栉看了看桌上那包沉甸甸的石子。

“至于可怕而十分强大的妖怪,一般都不怎么会杀人。”

栉顿了顿,轻轻一笑。

“所以我才不怕你来着。”

不过,物品幻化而成的妖怪......栉可是一次都没听说过。

“......能解释一下你为什么趴在路边还把自己弄得脏兮兮的吗?不会是专门在那里等我吧......”

撑着自己软软的脸颊,杨栉想到这种奇葩的将这只妖怪带回家的方式,她就觉得脑袋一阵复杂......

“呃,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也不算错啦......”

小伞稍微歪了歪头,火苗照映着她可爱的脸。说完这句话,她轻轻地吐了吐自己的舌头。

“我是一个以吓人为目标的妖怪啦,当时见到你的时候,是想吓唬吓唬一下你的呢。”

“......哈?”

“就是这样,打算等你无视我后,背对着我的时候,‘哇!’一下出来,吓你一大跳!可是你居然把我捡起来了,让我有些手足无措......就只好这么被你带过来了。”

听到这样奇异的回答,栉觉得这个说法有些怪诞,有些难以置信——但看到小伞认真的脸颊和如红蓝水晶般澄澈的眼睛,天真的样子,让她也不得不相信了。

至少,那样的眼神,杨栉在露米娅的眼瞳中看到过——虽然面前的这个家伙看起来比露米娅要更大一些就是了。

“......好奇怪啊——为什么,你要那样做呢?”

栉无奈的苦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