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谧的茶馆。
盛栀和谢北聿刚来没多久,便有一个男人掀开竹帘径直进来。
男人原本的深麦肤色变浅了点,原先粗犷不羁的气质变得柔和正气不少。
“你们到多久了?”他绽开笑容。
“刚到,”盛栀看着眼前人还不错的精神状态,唇角扬起,“徐深同志,先喝杯茶。”
徐深是萧斯的原名。
“身体怎么样了?”谢北聿关心道。
“还过得去。”徐深笑了笑。
从上次分别至今,已经接近三个月的时间。
这期间,沉斌港城厂区地底下的人体生化实验罪恶得以暴露和伏法,而后整个厂区被查封。与此同时,沉斌在港城和京城的爪牙被清洗了一拨,由爪牙牵扯的“伞和手套”也难辞其咎。这样一来,这个案子在程序上就算结束。
徐深在这段日子里客观上没好过多少,既要忍受身体后遗症的痛苦,还因事情的特殊性被当作重点观察对象。但他心里是些许安慰的,终究是回到了自己的故土,能为已故的同伴立墓碑,也所幸能用医疗手段及时干预身体状况,还相对顺利恢复了身份,他目前刚暂时转了个文职岗。
这次他们首先相约去的是某个烈士陵园的英名墙——按照既定方式,烈士牺牲后无法找到遗体的,可在英名墙镌刻其姓名予以纪念。
初冬萧瑟的风吹动着衣袂,他们静默地伫立在英名墙的一排排名字面前,神情肃然。
出来后,三人又驱车去了立墓碑的另一个陵园。
徐深是时隔多年才到盛怀蓁墓碑前,他给盛怀蓁、齐瑾宣、谢时宪都献了花,行了礼。
他最近时间有限,很快就要离开。
“徐深,”他走之前,盛栀问他,“我和我妈像吗?”
“挺像,”徐深嘴角微微翘起,仿佛沉浸在某种回忆里,“你有她的风范。”
“谢谢夸奖。”盛栀温润一笑,“她如今能看到你,肯定很开心,她会希望你安身乐业,好好生活的。”
徐深看向了墓碑,仿佛得到某种安慰,喃喃道:“谢谢你。”
在岛上时,他给他们通讯器的频道是0724,盛怀蓁的生日。
盛栀那时已经恢复了记忆,她记性不赖,是记得小时候见过的林林总总的长辈和同辈的。
她理解人的情感形式各有幽微和隐晦。
更多的感谢都用信任和行动来表明,其实他们感谢在那个地方很快遇到了徐深,徐深也很感谢有他们相助。
也庆幸能去守护祖辈誓死守护过的同一类事。
徐深离开后,谢北聿和盛栀来到了盛怀蓁和齐瑾宣的墓碑前。
“爸,妈,今天我正式向你们介绍,这是我的丈夫,谢北聿,我带他来见你们了。”
谢北聿点燃三根香,正要往下跪。
盛栀拉住了他,“随意就好,他们……都是比较随性的人。”
“栀栀,”他笑意温和,眉宇柔软,“我是初次以新身份来看他们。”
谢北聿行了跪拜礼,动作沉稳严谨。
盛栀看着他,也同他跪下去。
谢北聿郑重缓沉的声音响起,
“爸,妈,我叫谢北聿,今天第一次以盛栀丈夫的身份和你们见面,我很荣幸能叫你们一声爸妈。
我们俩,都希望爸妈在另一个世界过得幸福。也请两位,放心把盛栀交由我照顾。我会永远珍惜她,爱护她,忠诚于她,我们会相守到老。
愿爸妈保佑,盛栀此生平安、健康、快乐,万事如意。”
盛栀默默听着他的话语,不自觉红了眼眶。
她今天早晨才反应过来一件事。
在她十一岁之后,每年在父母祭日那天会特地过来上贡品祭拜。开始几年,他们的墓前会有很多花束,而后随着时间的流逝,大小花束也慢慢减少。她对这事倒没什么别的情绪,因为时间就是会让人淡忘很多东西。这世上,只要她自己记得父母就好了。
到她正式成为华歌舞剧院成员后,变得更加忙碌,最近几年的祭日一般都是下午来。
也发现了有一束辨识度很高的花,每年雷打不动地摆在这。除此之外,每年也会出现一个很精致的手提花篮。
今天看到谢北聿花束后,求证了才知道是他。他订祭奠的花都是同一种风格,黑纸,饱和度高的热烈大花。
“我是18岁之后才单独送花。花篮据我所知最近几年是蒋女士自己插的,她一般都很早来,要么和奶奶和老谢,要么和谢清漪她们。”
谢时宪的墓碑离她父母墓碑有一定的距离。
他以前站在伯父墓碑前时,有几次远远看到她的背影。
又不忍在这种肃穆的场合和日子去打扰她。
谢北聿扶盛栀起来后。
盛栀吸了吸鼻子,蹭了蹭他,缓缓地蹭到他温暖的怀里。
他眼睫低垂,手掌轻抚她的背,见她环得紧,唇畔的笑暖柔如风:“栀栀,在爸妈面前,你不知羞的。”
“他们不会介意的,”盛栀话语染上了一丝孩子气,
她轻声道:“谢北聿,有你真好。”
“有你也真好,”他掌心上下安抚她的后背,尾音勾着星点愉悦,仿佛也跟着孩子气起来,
“我们一辈子都这么好,好不好?下辈子也这么好,不止下辈子,我要生生世世缠着你。”
“你才不知羞,讲这么肉麻,”她耳根一热,抿了抿唇,“那你下辈子记得来找我。”
“一言为定,”他宠溺低笑,“我一定把你早早地抢回去。”
从陵园出来后。
谢北聿反应过来:“我们是不是忘了和徐深说,来参加我们婚礼的事?”
盛栀笑了笑:“没事,反正还早。”
冬天气候渐寒,他们将婚期定在了来年春天,谢安生老太太一直催促着他们认真筹备婚礼,但两人对此还没什么头绪,只好慢慢想。
盛栀最近经过考量,接了个国风综艺,她担当了台前的国风发起人,还有幕后的部分舞蹈指导,花了比较多的心思在这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