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王府内夫妻二人的密谈自然是注意着并未传出。
但即便是得到了保证,靖王妃心底还是惴惴不安。
此次进京,为何她的文州没跟着一道回来?
不过心知就算是问出口,也势必不会得到答案,她索性也不再问。
翌日。
恒武帝难得的休息了一天,各部官员也知晓陛下龙体欠安,各司其职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天牢内假冒的二人按照律例, 是要问斩的。
但因着先前恒武帝在大殿上被气到晕厥,所以即便商议了章程,但也没人敢在这个关头上去触霉头。
整个京城都因为景家被俘的消息产生了不小的动荡。
和京城各府一派紧张的气氛不同。
三皇子府内倒是格外的安静。
早先藏匿余守成的院子因为周围严加看守不让消息透露出去,里间早已改出了一片演武场,供余守成日常习武所用。
当初瘦的脱相,浑身几乎只剩下皮肉的余守成。
在这大半年好吃好喝的伺候下,已然渐渐恢复了十之八九。
不过到底是年纪大了,假死药又是个极为伤身的,从前还只是花白的头发已然成了满头银丝,看着整个人的精气神也是大不如前。
“来了?”
余守成打完一套拳法,收势后这才淡淡出声。
“老将军的身法恢复的不错!”
赵肃拍拍手,闲庭信步的踏上演武场,随即拿起弓箭随意射出。
正中靶心!
“哼!”
余守成倒是不在意的冷哼一声,转而问道“他将老夫的芝芝留在了凉城,你的人与月前便说要将芝芝带回来,如今人怎得还未回来?”
别得什么他都不关心。
唯独关切这个小女儿。
闻言赵肃放下弓箭,“老将军放心,余小姐如今即将临盆,来回路途遥远自然是不能与常人相提并论,这一路本殿下的人护送着,您放心就是!”
听到这话,余守成反而是忧心起来。
他怎么将这一茬给忘了?
算算日子芝芝的肚子也有八个多月了,北地距离京城本就遥远,有孕这人来回颠簸若是路上出个什么事可怎么好?
“老夫别无所求,只求三殿下能够妥善安置好芝芝!”
“这是自然!”
赵肃挑了挑眉,很满意余守成对自己的态度。
其实他何尝不知晓余芝芝大着肚子不宜长途跋涉?
但余芝芝此女在这中间可是能掌控住余守成,并且就是靖王也得忌惮一二,所以此女是必须要接回来!
刑部如今没有沈延之在。
他已然和朝中商议好,三日后便是最佳的机会。
不过,此事暂时还不需要告知余守成。
“北地的大军此次来了数万人,距离京城不过一日便能抵达,老将军可要做好准备!”
他撂下这么一句,便施施然离开。
待出了院子。
随行的大太监立即上前,“殿下,侧妃在等您。”
闻言赵肃颔首,这大半年来,府里一切管家事宜他都已经交给景柔去做,王玉茹纵是心有不甘也压根拿他没办法。
谁让王家老爷子迟迟不表态?
是以。
“殿下,帖子今日已经发出,除了个别几家推了之外,其余人家的主母都应邀了!”
景柔身着一袭水红色袄裙,如今皇子府的一应大小事都要她过目,俨然越过了王玉茹成为府里女主人的存在,整个人因春风得意也显得格外娇嫩了些。
“个别几家?”
但赵肃听到她的话却是微微蹙眉。
“不是说过无论大小官员,府中女眷皆要邀请过府?”
见赵肃不悦,景柔这才委屈道“那个别几家妾身实在是没法子,都是皇后母家的人,妾身又只是个侧妃,实在是...”
这事儿说到底也怨不得她。
那些人哪怕是在朝堂上都不会卖赵肃的面子。
她一个侧妃,对寻常人家来说不过是妾室姨娘,哪儿就有那么大的面子请的动?
所以这事指责她实在说不过去。
赵肃在得知是哪几家后,也没在追究。
“无妨,不愿来的,到时本殿下自有法子请她们过来!”
闻言,景柔这才娇娇弱弱的握住赵肃大掌,“殿下是准备?”
她实在是激动,虽然没明说,但她也大概猜到了什么。
“柔儿,不该问的别问。”
赵肃抬手抚上她光洁的下巴,眼里的自得也宣告了内心的想法。
“嗯...”
景柔掩下心里的窃喜。
幸好,当初没跟着赵文州走,否则她岂不是要和皇后之位失之交臂了?
果然她的选择没错!
三日很快过去。
景家父子于闹市斩首也在恒武帝的默许下有条不紊的进行。
“午时已到!”
“斩!!!”
随着刽子手将烈酒喷洒于大刀下,假冒的两人嘴被堵着呜呜的摇头,却压根没一人理睬。
景洛混迹于人群中。
看着台上这一幕,鲜红的血液飞溅,易容后的脑袋滚落至不远处。
和梦境里的老爹的脸重合!
他没来由的心头一紧,随着呼吸逐渐急促,身侧的沈延之也发现他的不对劲,立即让他服下药丸。
“回去!”
景洛捂着心口,随着药丸逐渐起效。
他也渐渐缓和,“不,我要看!”
眼前的一幕幕和原身的记忆重合,这一次他还是那个旁观者。
只不过不同的是,死的却不是真正的景国公。
是不是可以说明,景家的死局破了?
豆大的雨滴砸在他脸上。
景洛抬手摸了摸,随即看向黑压压的天空。
只见天上一片乌云密布,云层中的雨水来的又快又急,隐隐几道紫色的电光划过,随之在空中炸响。
“打雷了,快走快走,雨水都下下来了。”
眼下已是二月。
上一次如此,还是在冬日围猎时。
当时他改变了二皇子断腿成为残废,当时都惊雷和雨水也如今日一般,来的又快又急。
时至今日。
景洛忽然觉得一切都那么不真实,他神情恍惚的看着周围四散逃开的百姓,一张张陌生的脸孔在面前快速闪过。
一切都如同幻灯片般,耳边是嘈杂的声音,他想细听,却始终不得其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