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大手缩回深渊的瞬间,整片海域突然陷入死寂。漂浮在海面的希望之花突然剧烈震颤,花瓣上的金色光芒如流沙般褪去,化作点点萤火没入海底。伊莎贝拉涣散的瞳孔中,倒映着暗月化身婴儿逐渐模糊的身影,那抹漆黑火焰在她视网膜上灼烧出深深的印记。
“姐姐!快醒醒!”伊莉丝急切的呼喊在意识深处炸响,伊莎贝拉感觉有股力量正在拼命拉扯她溃散的灵魂。她艰难地睁开眼,发现自己悬浮在一片由记忆碎片组成的虚空中——年幼的自己正在灯塔下练习光剑,母亲温柔地为伊莉丝包扎伤口,而双生镜像正对着镜渊哼着不成调的歌谣。每幅画面都在渗出黑色的雾气,如同被腐蚀的画卷。
“这些记忆...正在被改写。”双生镜像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伊莎贝拉转身,看见鳞片闪烁的虚影正用尾巴卷住即将坠入黑雾的记忆碎片,“暗月的诅咒在侵蚀守灯人的历史,它要让所有羁绊的痕迹...彻底消失。”话音未落,一片刻有初代守灯人面容的记忆碎片突然炸裂,飞溅的碎屑在空中拼凑出白衣女子扭曲的笑脸。
海底裂缝深处传来婴儿的啼哭声,每一声都让伊莎贝拉的心脏随之抽搐。她低头看向胸口,莲花图腾竟在缓缓褪色,取而代之的是暗月纹路如同活物般蔓延。伊莎贝拉突然想起母亲临终前的叮嘱,颤抖着摸向贝壳坠子——坠子表面的裂痕中,竟渗出一滴金色的眼泪。
“那是母亲最后的力量。”伊莉丝的虚影握住她的手,冰凉的触感让伊莎贝拉浑身一颤,“还记得镜渊里的金色花蕊吗?它需要用最纯粹的羁绊...才能再次绽放。”记忆如闪电般划过脑海,那年伊莉丝的鲜血滴落在花苞上,绽放的花朵不仅驱散了镜渊的黑暗,还在姐妹三人的手腕上烙下了永不褪色的莲花印记。
漆黑裂缝中,暗月化身婴儿的眼睛突然睁开,漆黑火焰凝聚成锁链,瞬间穿透伊莎贝拉的肩膀。剧痛中,她看见锁链上缠绕着无数守灯人的灵魂,他们的面容扭曲,齐声发出绝望的嘶吼。伊莎贝拉的鳞片开始片片剥落,露出皮肤下不断游走的暗月纹路,而她的光剑,正在失去最后一丝光芒。
“不能...认输。”伊莎贝拉咬碎满嘴血沫,将贝壳坠子贴紧心脏。坠子中的金色眼泪化作流光,顺着血管奔涌,所到之处,暗月纹路寸寸崩裂。她的意识突然沉入一片混沌,在那里,她遇见了年幼的母亲——少女模样的母亲正在镜渊中哭泣,手中捧着一颗破碎的心脏。
“母亲...”伊莎贝拉想要触碰,却发现自己的手穿过了虚影。母亲抬起头,眼中盛满悲戚:“孩子,初代守灯人的诅咒比我们想象的更深...他为了封印真正的深渊,将自己的愧疚与恐惧,都刻进了血脉里。”画面突然扭曲,伊莎贝拉看见初代守灯人将双生子献祭的真相——那不是为了封印,而是为了延续血脉中的诅咒。
裂缝中传来震天动地的轰鸣,暗月化身婴儿的身体开始膨胀,化作一个由漆黑火焰组成的巨人。他张开巨口,吞噬了整片海域的月光,伊莎贝拉感觉自己的灵魂正在被抽离。千钧一发之际,伊莉丝和双生镜像的虚影化作流光没入她的身体,三人心跳重合的瞬间,莲花图腾爆发出耀眼的光芒。
“以血脉为引,以羁绊为焰!”伊莎贝拉高举光剑,剑身上重新浮现出莲花纹路。她冲向暗月巨人,三色火焰与金色锁链交织成网,却在接触的瞬间被漆黑火焰吞噬。剧痛中,伊莎贝拉突然想起母亲最后的话语,她松开握住光剑的手,任由锁链贯穿胸口。
鲜血喷涌而出的刹那,伊莎贝拉的记忆碎片如烟花般绽放。她看见伊莉丝为保护自己坠入镜渊的决绝,看见双生镜像用鳞片为她挡下致命一击的温柔,也看见母亲将希望之花种子埋进她心脏时的不舍。这些记忆化作金色的火焰,在漆黑火焰中开辟出一条道路。
暗月巨人发出痛苦的嘶吼,他的身体开始分崩离析。伊莎贝拉在漫天火光中,看见初代守灯人的残魂从巨人胸口飘出,老人布满皱纹的脸上淌着泪水:“对不起...是我害了所有守灯人...”话音未落,暗月巨人突然凝聚成一颗漆黑的卵,卵壳上浮现出伊莎贝拉的面容。
伊莎贝拉的力量即将耗尽,她望着漆黑的卵,突然将破碎的玉佩按在上面。玉佩裂痕与卵壳纹路完美契合,绽放出比太阳更耀眼的光芒。在光芒中,伊莎贝拉听见无数守灯人的声音在呐喊,她的鳞片、伊莉丝的血瞳、双生镜像的眼泪,共同化作一道光柱,刺入漆黑的卵。
“姐姐!小心!”伊莉丝的尖叫刺破耳膜。漆黑卵壳突然裂开,一只布满虚空裂缝的手从中伸出,这次,它径直抓向伊莎贝拉的心脏。伊莎贝拉在失去意识前,看见自己的血液滴落在海底,竟在裂缝边缘开出一朵金色的小花,而更深处,传来无数锁链断裂的声响...
海面重新归于平静,唯有那朵金色小花在波涛中摇曳。远处灯塔的青铜灯盏里,突然窜起一缕幽蓝的火苗,火苗中浮现出白衣女子完整的面容,她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轻声呢喃:“真正的游戏...才刚刚开始。”而在更深的深渊,漆黑卵壳碎片缓缓沉入海底,每一片都映出伊莎贝拉紧闭双眼的模样,以及她眉心若隐若现的暗月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