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为他准备的东西,不是你,对你并没有什么意义。”文雅说。
“我明白了。”程锦点点头,收下文件袋到包中。
程锦离去,文雅又在原来的位置上停留了片刻,看着程锦消失在视线范围之后才收回目光。
手机里有数个来自赵清城的未接来电,文雅并不想回拨。点开信息看到他发来一串密码,解释说是因为自己丢了钥匙,所以请人将家里原来的锁拆掉了,现在已经直接换成密码锁,密码就是他们的结婚纪念日,他也已经在家里等着她。
这个赵清城,直到这时候还是恪守贤夫爱妻人设,滴水不漏,令文雅都有些佩服他的心理素质,有始有终。
文雅回家赵清城已一身正式衣着,备好一花束在那儿等待。天色未黑,时间还早,但赵清城还是点上烛光,倒上红酒,一应俱全后双手送上礼物到文雅面前,如往年的每一次那样说“结婚纪念日快乐”。
文雅抽离丝带,打开盒子,见到里面是一整套的珍珠首饰。不得不承认,赵清城是个会变通且凡事一点就会的人,文雅只是提过一次喜欢珍珠,他便记下来,买到这种品相与质感绝佳的上品送她,投其所好。
“谢谢。我也送你一件礼物。”文雅放下礼盒,将那张三人照片抽出来递过去。
看到照片,赵清城的神色没多少变化,这倒未出文雅的意料。毕竟,陈慧心虽然从江城离开的不愉快,可心还是向着赵清城,必然在自己一走就向他报了信儿。
“你不意外我查到这些,看来是早就知道我去过你家乡。”文雅说着话,之后顿了顿反就过来,又不由哂笑,说:“哦,是我傻了。这种事,你妈妈能向我坦白的那么顺利,应该是你已经打过招呼才是。你在,等着我去知道。”
“是。我有向她说过,如果有一天你自己找过去,请她不要撒谎替我隐瞒。”
“呵,你倒显得坦然,好像你不说就不算撒谎,倒是我自己反应太慢,这么多年才回过劲儿。”文雅笑着坐下,把手搭到桌面,拿起面前的餐叉在指间轻轻翻动。
“这场婚姻里有很多人都犯错,不过,文雅你不在其列。”
“齐悦,齐悦……我就说,怎么第一次见他时就觉得他有几分像你。原来,还真是你的儿子。他在那家酒馆工作,还能跟我认识,是你特别安排的吗?”文雅的目光瞟落到那张三人照片,有些自嘲地笑了笑。
“如果我说不是,你应该也不会信吧。”
“当然。”文雅毫不犹豫的回答,她可不相信世界上有这么巧合的事。
“你从前不沾酒,但经常绕路从那条街上经过,每次经过那儿的时候会停下来看一看。我就有点好奇为什么,查过之后才明白,那酒馆的位置就是周家画坊的旧址。我一直在想,你会不会有一天走进去,哪一天才会走进去,到了那儿又会是怎么样的心情。
但是,不管你相不相信,他去那儿工作不是我的安排,当你穿着他的外套回家时我也被吓到。那外套,还是我买给他的生日礼物,我都以为你发现了他和我的关系。后来证明,一切不过是造化弄人,或许冥冥之中可能真有某双无形大手,在推动我们这些蝼蚁,以此为乐吧。”赵清城饮了一小口酒解释到。
“就这么都让我知道一切,不怕翻脸后,我闹得满城风雨,毁了你的事业声誉吗?”
“不论发生什么,我都该接受,毕竟你是无辜的,有生气的权力。”
“你就认准了我不是个爱闹事的人,能忍则忍,能退则退。也是觉得自己的翅膀已经够硬,到了离婚的好时机,再怎么闹也影响不了你的实质。算了,不说这些了,有什么意思呢。”缓了一缓,文雅抬头看向赵清城,说:“我倒是意外,这些年你人前当着机长是航司门面,私下又有自己的投资,已经赚得盆满钵满。我也直到今天才知道,原来我老公还是个隐形富人。我很好奇,你是怎么做到的。”
“简单来说,就是贵人相助。要多亏你妈妈,早年我在江城谁都不认识,她带着我经常出去见朋友,通过她的关系我认识了些人。”
“认识些人,说得倒是轻巧。我仔看过你做的那些投资,不是特批建设项目就是专项垄断产业,好几个还精准踩到政策红利前夕进场。那些项目普通人别说能参与其中,就算是和项目相关的末端人员都接触不到。你认识的人,得有多厉害才能给你这些助益。”
文雅说得够明白,赵清城自然了听得懂,不过赵清城或许是出于不能说,也或许是想让文雅自己继续去发现与之相关的真相,总之没有直接讲出已经仅合着窗户纸的答案,而是笑了笑拿起红酒饮上一些。
“文雅,你有没有想过。岳父只是文化局里一个即将退休的副职,岳母只是个副校长,就算是知名教育家,但不觉得她的的能量有时候过于大了吗?几乎就没有她办不成的事。还有,你们家从前其实情况一般,岳父岳父结婚早年一起吃苦住过宿舍这事儿你是知道的,后来是从钟家借钱炒楼后经济情况才渐渐好起来。你不觉得,就论精准踩点,抓住时机起飞这件事上,岳母才也很厉害吗。”
“你什么意思?”
“文雅,你现在才看透我,觉得后知后觉的失望愤慨。可你有没有想过,你最亲最近的人,才是你真正从未看透过的人。”
因为思绪被搅扰得太过凌乱,文雅停下手中拨弄的餐叉,静坐在那儿陷入思索久久未动。
“你没发现吗,岳母那边没有任何亲戚,你们家的亲朋好友全是来自岳父这一边的家庭。”赵清城笑说。
“外公外婆早亡,我妈妈是靠自己一路吃苦,半工半读才考学来到江城落脚,没亲戚很正常,这有什么奇怪的。”
“就算父母早亡,那么表亲、堂亲,远房亲戚都没有一个吗?不止亲戚,旧时的朋友故人都没一位吗,这未免太干净利落。文雅,试着抛开人的亲情滤镜想一想吧。你难道不觉得,她连老照片、旧物件都没一件,从来不会说年轻时候的事。”
话至此处,在成功将文雅引入疑窦深渊后,赵清城没有再说下去,起身绕过餐桌走近文雅轻轻拍了拍两下她的肩头,然后先行出门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