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轿里面给你备了,不过都是些糕点水果,别的味道太大,会传出来。”
“你稍微吃点垫一垫,一会儿礼成,我再让人给你送热菜热饭。”
皇家礼仪素来磨人,婚嫁也不例外。
岑静帧早就准备好了,就怕路禾饿得久了,不舒服。
听他这么说,路禾唇角勾了勾。
也许岑静帧的后宅,也不会很难待。
路禾被放进花轿里,稳稳当当坐下,不过里面空空如也,什么糕点水果啥都没有。
?
说好的吃的呢?
岑静帧没必要骗她,难道是别人瞧见了,给拿出去了?
要是这样的话,这可真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微勾的唇角瞬间拉平,却瞧见岑静帧在出去之前,手指轻轻敲了一下她旁边的位置。
路禾愣了一下,难道在这里?
外面响起一声起,花轿被抬高,动了起来。
她伸手摸了摸刚才岑静帧敲的地方,发现有一个小小的凸起。
按按抠抠好一会儿,发现那个小凸起是把手。
捏着推了推又拎了拎,终于打开上面的木板,露出下面的小食盒。
路禾赶紧把食盒拿出来,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小碟糕点,一个桃子,一个小壶茶水。
糕点有五块,量不多,但足够吃。
路宅距离静王府很远,这么走着过去,需要不少时间,她细嚼慢咽,把东西吃了个精光,最后只剩了一个桃子核。
吃饱喝足,开始打扫战场。
路禾将空了的食盒原样放回去,又检查裙摆,确定上面没有糕点碎屑之后,端端正正的安静坐好。
又坐了许久,轿子停下,随着一声‘落轿’,花轿稳稳当当的落地。
路禾呼了口气,总算到这一步了,再坐下去,就要睡着了。
娇帘被掀开,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伸到眼前。
她毫不犹豫的把手递过去,顺着他牵引的力道下轿。
到正堂的这一段路,跟过五关斩六将一样,每隔几步不是撒就是跨。
到了正堂,开始拜堂。
岑静帧已经封王开府,婚礼都不在宫中,不管是皇帝亲爹还是皇后亲妈,都是不出现的。
所以两人的拜高堂,是朝着皇宫坐在的方向,和坐在上座的罗老以及文老拜的。
前者是岑静帧的外祖父,后者是两人的师祖。
就算没有这层关系,这二人都是祁京赫赫有名的人物,这一拜都受得起。
路禾啥也看不到,让拜就拜,让起就起。
头顶上的凤冠,纯金打造,配上宝石,重量不轻,就那么顶着,多少有些不安全。
所以为了固定,是卡着头发丝的。
每拜一下,就薅的头皮巨疼。
她的动作足够缓慢,还是觉得这玩意儿下一秒就要拽下一缕头发,离她而去。
“礼成!送入洞房!”
路禾顶着快要塌台的脑袋,被簇拥着送进新房。
这还不能歇,还要挑盖头,喝交杯酒。
就剩最后这两步,稳住。
路禾安耐住急迫解放的心情,乖乖坐在床上等着。
岑静帧眼角含笑,看着眼前坐姿显得格外乖巧的小人,刻意磨磨蹭蹭的不掀盖头。
刚才回新房的时候,她的小步子个倒腾的迫切急了。
路禾等啊等,等啊等,半天也不见掀盖头,有些坐不住了。
眼睛从盖头底下四处扫了扫,确定看得见的地方,只有身前的一抹红后,藏在裙下的脚,动了动,轻轻踢了下某人的脚。
示意他快点。
乖巧什么的,都是他的错觉~
“呵~”
岑静帧一个没忍住,笑出声来。
察觉到之后,又赶紧收声。
声音虽然收了,脸上的笑意却不减。
他还是第一次见新娘子,一点都不害羞,还这么迫不及待的要掀盖头的。
果然,他就不能指望她有半点旖旎心思。
路禾被他笑黑了脸,忽视掉发热的耳根子,脚又动了动。
这回不是踢,是踩。
搞得岑静帧都怕她一个生气,自己把盖头掀了。
于是也不再逗她,赶紧揭起盖头。
路禾抬眼,想要瞪他。
却在盖头掀开后,愣住了。
岑静帧长得好,身披麻袋也好看的那种。
这一点路禾从来都没否认过,只是她对这方面的钝感,让她对他的相貌极有抵抗力。
然而此时身穿红衣,眼含笑意的岑静帧,却能溺毙她。
他眼中是对她满满的、不加掩饰的、浓烈的喜爱,还有逐渐漫上的惊艳。
这妆容是她自己看着上的,好不好看她最清楚了。
哪怕不好看,她也不会紧张,不会无措。
可被他这么盯着,路禾却开始紧张起来。
不知道这么折腾,妆花没花?
在车上吃东西时已经很小心了,也不知道口脂蹭没蹭掉?
真是的,也不在轿子里准备个镜子……
“真美……”
岑静帧叹了一声,在提醒喝交杯酒的声音中,将路禾轻轻拉起来。
路禾还愣着,下意识随着力道起身,还没反应过来,便觉得唇上被什么温软的东西轻轻擦过。
待她站直身体,却发现岑静帧已经扭过身去,欲要抬步向前,一点都不像干了什么坏事的样子?
路禾眼含迷茫的看着他的侧脸,是错觉,还是他……
真的又占她便宜了?
接收到她的疑惑,岑静帧眼尾一弯,轻轻捏了捏手心的柔荑。
那一闪而逝的满足,宛如一只偷了腥的猫。
于是路禾懂了,他刚才就是占了她便宜。
就是借着那么一起身的功夫,竟然就抓到机会占她便宜!
他可真行!
两人暗戳戳的小动作不断,虽然隐秘,却也并非不可察觉。
尤其那种黏黏糊糊的氛围,叫一屋子的嬷嬷和侍女,都感受的分明。
面上含着不失仪的淡笑,眼观鼻鼻观心,心里却激动的土拨鼠尖叫。
原来平日里看着温润端方,实则疏离冷淡的静王,竟然也有这般黏腻的时候。
两人来到桌边坐下,桌上已经摆好大红色的酒壶和酒杯。
侍女立刻上前斟酒,白色的杯里应着浅浅的粉,散发出属于桃子的清香。
斟酒的侍女动作一顿,这不是之前准备的酒。
她抬眸看向年长的嬷嬷,有些拿不准。
婚礼的一切事宜,都是按照规制置办的,包括这合衾酒,也是固定项。
嬷嬷一挥手,让她去换。
岑静帧却道:“王妃胃不好,一天未用餐食,同渡她喝不了。”
嬷嬷:“……”
同渡度数不高不低,一般闺阁小姐,都能饮上两杯。
所以这么些年作为皇家的合衾酒,还从没听说过哪位小姐因为身体不适换了的。
便是身体不好的,也万没有换的。
这是礼制,是殊荣。
不过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王爷都开口了,她还能忤逆了不成。
眼睛一闭,手一挥,不管了。
路禾沉默着喝下甜甜的桃子味的果酒,希望明天别一觉睡醒,传出静王新婚妻子过于娇气,引得静王迁就,更改礼制的流言来。
合衾酒饮过,岑静帧大手一挥,丫鬟嬷嬷都退了下去。
路禾肩膀一松,直接趴在了桌子上。
“赶紧的,帮我脑袋上这个摘下去,太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