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试的这三天对于怀初来说尤为难熬。
几个小子回来绘声绘色的给她描述了那日送考的场景,怀初想象了一下,嘶!好恐怖!
那么多人挤在一起居然也没出事也是神奇,也幸亏她没去赶热闹……
接下来这几天,总结出来其实就四个字:忐忑不安。
这会儿就不是担心他成绩怎样的事情了,而是担心他在考舍里能不能熬过初春这巨大的温差。
本来休息不好的地方,还得费脑细胞。
怀初记得当初她在网上看到那个考舍的时候,人都麻了,就她这样的人在里头,一天都得憋疯。
这种地方对于有幽闭恐惧症的人来说,简直绝杀。
好在她不用考试。
感觉荒野求生都比科考人性些,毕竟荒野求生只需要填饱肚子,而这还得好好答题。
小豆子同学对于家中少了一个人反应很激烈,大约这半年关郎君没事总喜欢陪他玩。
于是这天早上起来发现爹爹不在的他,耍起了小脾气。
怀初带着他出门买了一串糖葫芦才算是安抚住。
可即便是这样,小家伙只要想起来他爹,就让王妈妈给他端个凳子坐在前院门口等着。
小家伙话虽说不清楚,可行动力一点不弱,扯着人帮忙,还会指挥方向。
家里少了一个人,平日里感觉不明显,可这几日,怀初走哪儿都觉着空落落的。
奇怪的是当初郎君一个人来登州的时候她都没有这么强烈的感觉。
家里这几日禁止提起考试这两个字,焦虑、忐忑的气氛,让整个家里的气氛都有点压抑。
罗家表弟几个小子根本在家呆不住,出去玩了一圈回来告诉怀初外面的赌坊、会馆都在开盘口。
怀初瞬间想起了后世的赌球。
几个小子据说打听了一遍,大多数押的都是考试前就已经颇有才名的几位才子。
也有押冷盘的,但是人不多。
这几个自从跟怀初来了这里,把这昊丰城可算是上下摸了个遍,这么大的小子了,只要不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怀初一般没过问。
比如这会儿他们提及开盘口,不管他们是从客栈知道的还是从赌坊看到了,她都没问。
自家孩子自家知,这几个是不会胡来的。
就算他们想要跟一把她也不管,如今人家哥几个靠着倒买倒卖可是赚了一笔,又不问她借钱,她管那么多干嘛?
就算输了钱,那也是输的他们自己的辛苦钱,她可不会替人心疼。
怀初忐忑的在家里等着消息,几个小子们在外面混的风声水起,每日都会给怀初带不少的小道消息回来,也算是开解开解她的心情。
第二日的时候,方夫人找上门来。
两个操心的女人在家里蛐蛐了一上午,从考前说到考后,其实不过是借着聊天的功夫,转移一下注意力。
期间小豆子进来找娘,方夫人看着小家伙爱不释手。
怀初开玩笑问她:“喜欢孩子怎么不让方兄弟早日成亲?”
这句话像是打开了方夫人的话匣子:
“我和他爹已经是这样了,我不希望我儿未来和我一样过的生不如死的日子。以前他那性子你也是见识过的,我哪敢让他成亲?他自己还是个孩子,怎么能够照顾好妻子?我希望我儿能琴瑟和鸣,和妻子相爱相近。就如你和关郎君一样,这样日子才有盼头不是?”
“如今他终于浪子回头,知道上进,我就想等他考中后再去提亲,这样也显得好看些不是?以前他在这儿找猫逗狗整日没个正形,名声可不怎么好,有哪家的好姑娘愿意嫁给他呀?”
怀初听她话里话外的意思,像是已经有了眉目,一下子来了兴趣,细细盘问起来。
这话方夫人倒是没有否认,只是只字不提那人到底是谁。
有方夫人作陪,这一日过的倒也快。
两人颇有默契的丝毫不提考试的事情,其实是互相忙着为对方打气。
说到底两人心里都没底。
这种时候跟谁说什么都不合适,没的还引人笑话。
就她们家属之间还能互相体谅对方的心情,越是这个时候心里越慌张。
越是这个时候,越是能看出些什么。
比如怀初家这两日时不时的会有左右邻居来打探消息的。
这些人的心态她其实也能猜到一二,她今儿要是说家里郎君学业不精,过两天成绩真的不尽如人意的话,立刻就有流言出来,谁谁谁家郎君学业不精,考前阵仗到大云云。
这些话虽说夸大其词,可听的人多了,难免会让人心里膈应。
若是她表现的张扬些,考中看还算好,考不中立刻就有人说她张狂。
邻里之间,特别是这种本就萍水相逢的邻里之间,没有人真的希望你好,家有喜事人会眼红,你若太弱定有人来踩你几脚。
怀初家住在这里半年能有这么 清净,大约是方家的功劳最大,方夫人娘俩,还有其他几位少爷,没少来家里。
这些权贵人家的出现,自然会震慑身边之人。
更不要说怀初家里日日都有几个小子出入,怀初对外统称娘家弟弟们。
这几个小子本来出门的时候看起来就不弱,尤其跟着怀初出来这半年,日日过的心情舒畅,吃的又好,个头很是冒了冒。
如今说是二十来岁的小伙子也有人相信,因着习武的关系,她们院子里迟早都能听见呼呼哈嘿的过招声。
于是来了不久,周围邻居都知道了,她家几个小子会点手头功夫的,厉害着呐!
如此双管齐下还能上门来探听消息的人,可见能是什么好人吗?
不过怀初也犯不着得罪人家,她们眼看着要走,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来着。
所以这两日她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除了接待了方夫人外,有人来问,都说自己担心郎君没休息好,睡了!
左邻右舍这些鸡零狗碎的事情,怀初本来是不怎么放在心上的,可就是有人不长眼的刨根问底,她一怒之下怒了一下,一反常态的刺了来人几句,这才清静下来。
这种不上不下吊着人心的时候最是磨人,怀初自认自己还算是稳妥之人,心里也难免惴惴不安。
好在哪怕是再难熬,三天的时间也终于过去,明天早上就要考完,怀初晚上便开始跟大家商量该做些什么菜来迎接一下关郎君。
几个小子早早的依旧揽下了去接姐夫回家的重任。
说是重任一点都不开玩笑,据说往年有不少中途被抬出来的。
她家郎君还好,几个小子这几日去看了,抬出来的没有他。
哪怕是这样,三日的极限生存考验也不容易,据说许多人出考场就晕倒,身体差的直接熬不住也有可能,大病一场都是轻的。每年这两天,城里城外有点名的大夫都忙的停不下来,可见有多夸张。
几人今儿就把马车套好了打扫干净,准备明早早早的赶着车去贡院门口等着点。
难保不会有需要把人抬上车的可能,怀初怕他们扛不动,几人愣是不认这个说法,扛着米袋子在院子里转了几圈证明自己才被应了下来。
据说考完试的人最烦被人问起成绩,故此怀初特意给家里下了禁令,成绩没出来之前,谁也不准提考试的事情。
考过了就过了,成绩怎么样也得等最终公布,前面问什么都是在扰乱大家的心情。
难得的在这里的最后一段时日,大家都要珍惜着过。
这是怀初给的理由,反正说不说服,大家都应许下来。
此时万事俱备,就等着贡院开门接人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