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知道方家表妹动手了以后,关东城只差闭门谢客来着。
可惜他再怎么谢客,院子里依然热闹。
方间明几个习惯了上完课几人聚在一起温书学习。
偶尔回家的,回来的,反正出出进进就是这些人。
本身这件事不是多光彩,他自己非常不喜欢这种飞来横祸,自是不可能提出来说。
若不是方间明那日恰巧听到,他是没准备让外人知晓的。
而知道此事的方间明,因着顾及脸面,也没有跟兄弟们说。造成了这件事除了当时的几个人,没有他人知晓。
看起来春风十里的日子还是在照旧,只有关东城知道,自己这段时日是多警惕的过日子的。
虽说方间明说了他会处理表妹的事情,他并没有把希望完全寄托于方间明身上。自己暗地里给尔文尔武两人做了不少安排。
春风十里如今的状态就是外松内紧,用关东城的话来说就是敌不动我不动,以不变应万变。
除非方家表妹能豁的出去往他院子里闯,其余他是不怕的。
现在别说是喜欢,他已经生理性厌恶这方家表妹了。原本他就没有见过人的面,这会儿被人沾上,他只觉着恶心。
还有,听方间明的意思,她其实是知道他成了亲,有妻有子的情况下,还在想办法倒贴,让他实在是想不明白这人脑子里到底装了什么。
暂时按兵不动,看她下一步行动。他还吩咐尔武,这位姑娘若是还想知道他的事情,不妨透露一点,最好她早点动手。只有彻底的解决了这个隐患,他才能高枕无忧的扑到学业上。
他不喜欢被分心。
……
话说自从“收买”了尔武以后,许芷然主仆两已经在计划如何实施,在哪里实施她的计划来着。
甚至她在考虑是不是在方府举行什么大的宴会的时候,做她的计划效果会不会更好。
她如今已经完全沉溺在自己的幻想里,丝毫已经不顾及方家众人的立场和反应。
实际上她心里未尝不知道这么做传出去最挂不住脸面的是方夫人和方间明母子,可她依然忽略了可能出现的难堪,誓要赶在明年春试前完成自己的计划。
不过在那之前,他们需要内应尔武带消息来。
可惜回去后左等右等等不到消息,连翘去打听了一番,说是老先生现在课业布置的很多,几位公子几乎整日都扑在读书上,连几位少爷都没有空回家,别说出门。
她心里再着急,也不能顾及各人的前程成,特别是这前程以后还有可能是她的未来,那自然是不能耽误的。
只能给尔武捎口信,让他尽量不要耽误郎君的学业,尔武巴不得她就此消失,自然没有二话,将她直接抛在了脑后。
这一切都没有瞒过方夫人的眼睛。
事实上这件事上最生气的不是关东城,也不是方间明,而是方夫人。
在方夫人看来,这个外甥女她虽说没有多用心,可也没有亏待。
当初她娘活着的时候没少给她添堵,人死灯灭,这些她都不计较。
孩子送回来就送回来,她家不缺那口吃的。
她故意让送回来的仆人在家门口说什么随意找个人嫁了的话,她也当成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不跟她一个死了的人计较。
她如何待人,自有她的一番考量,不是她这三两句话就能挑拨的。
她留下这丫头,一是的确看她可怜,本来也是她方家的骨肉。二来她个人良心让她收了这个丫头。
这些年别的不说,吃穿用度上,她自认从来不曾亏欠过她。府里就这几个主子,她又没有女儿,虽说她很少插手她院子的事情,可暗地里让方妈妈选的都是稳当人进去。
她忙着外面的生意,操心儿子的前程,与这外甥女始终保持着距离。本来就是打算好好养大她,然后出一份嫁妆,找个稳妥的人嫁了就好。
可她没想到,这丫头几日不见,竟生出这么大的野心来。
她不会不知道关郎君对于他们娘俩多重要,就这还选择出手,就是完全没有在意方家的颜面。
她养了十几年,居然让自己养的狗差点咬了一口。
这口气谁能咽的下?
上次她生病的时候,谁都来探了病,就她这个外甥女没来。
她其实能猜到她在想什么。无非是担心她和老爷决裂了以后自己无所依从,或者她认为自己上次熬不过,方家会落入那边手中?
不管是哪方面的缘故,她都觉着这个外甥女的心太冷血。
不开玩笑的说,就人家关郎君,在家里住了几天,都愿意主动帮她治病,盼着她好起来。偏就是她自己养的这个玩意儿,冷血无情,关键时刻只想着自己,还会在你防不胜防的时候刺你一刀。
这样的丫头,她怎么能留?
所以在儿子跟她说了那丫头的所作所为后,她立刻下定决心把人嫁出去了事。
为了防止以后再和他们粘连,她推翻了原先让她嫁到昊丰城的决定,让方妈妈去找了官媒来。
许芷然最近都在筹谋自己的计划,忙着盯春风十里的动静,对于主院的事情根本就一无所知。而唯一晓得点动静的方老爷,日日迷醉在瑞雪的温柔乡里,那日两人说了一嘴,觉着是无关紧要的事情,也就没有再理会。
而方间明这个当事人,连着两次在关兄面前丢脸,让他难得的对这件事保持了沉默,直到后来方夫人把事情办妥,他这才说出来。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来着。
此时的方宅,里里外外难得的保持了平衡,家里紧绷的气氛瞬间松弛下来。主子们各有各的事情要忙,下人们心里松了口气,难得的有了点鲜活之气。
阳春院里,许芷然等的有些心浮气躁,计划已经日趋完善,可惜就卡在了实施的阶段。
她现在闲来无事都会去春风十里附近转转,眼睛望着那边,希望能看到她想看到的人。
可惜希望越大失望越大,近好几天,都没有看到关郎君出门,想必是忙着做学问。
等的心里烦躁的时候,她也会捧起书读两页,心里幻想着未来的种种生活,面上竟也有了些娇态。
连翘就是这个时候慌慌张张的跑进来的.
她心里的幻想被人打断,心里有些生气,张口就骂了出来:“慌什么?没一点稳重的样子。怎么了?”
说完把书扣在桌上,芊指捏着茶碗的盖子,一下一下的刮着茶叶沫子,仔细的观察茶碗里,浮浮沉沉的茶叶,她觉着很好玩。碗面上的水纹带动底部的动静,像是在给湖面投了一颗石子……
“小姐,不好了,听说夫人最近在请官媒上门呢!”
“啪!”茶碗随着她的声音落下,瞬间碎了一地。温热的茶水飞溅在连翘的裙摆上,黏在皮肤上,冰冰凉的一片。
“什么?你说什么?什么官媒?”
许芷然明显的慌了神,不顾面前碎了一地的瓷片,抓着她的肩膀恶狠狠的问道。
连翘被她这突然狰狞的面目吓了一跳,愣愣的没有回答。
可惜许芷然明显有些着急,等不到回答,拼命的摇晃起她来。连翘瞬间觉着死死抓着她的那双手像是要掐入她的骨头里,痛的她直抽气。
而这一切并没有引起许芷然的注意,她还没有得到她的答案,想也不想的啪啪给了连翘两巴掌。
那白生生的小脸,立刻红肿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