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觉充分补足了昨晚的睡眠,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外面除了轻微的走动,寂然无声。
他在床上缓了缓,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到了方府。
晚上要给怀初写一封家书送回去,免得她担心,他心里计划着,手上也没忘穿衣服。
等他收拾好出来,外面已经黑透了,只剩门前灯笼发着光,随风摇曳着。
院子里的小厮见他起来,赶忙过来告知夫人说等他醒了请他们去前头风荷院。
风荷院是什么地方他并不知道,猜测这会儿应该是方夫人说的晚宴,他不好去的太迟。
跟着领路的小厮深一脚浅一脚的绕了好一段路,这才到了所谓的风荷院。
其实就是他们来时坐的前厅旁边的建筑,名字到取的雅致。
他理了理衣袖,端着步子往里走,厅内灯火葳蕤,人声鼎沸,屋外夜风柔软,暗香浮动。
他在这明暗的交界处顿了顿,这才抬脚一步一步的步入这纸醉金迷。
还是方间明最先看见他,噔噔噔几步跑到他面前,笑嘻嘻的说到:“关兄,你可算来啦!快进来,就差你啦!”
他点了点头,跟着他往里走。
其余几个跟他一起回来的少爷,一看见他进来,连忙站起来招呼。
关东城一一打过招呼,这才看清楚,这厅里几乎全是年轻男女,好几个衣着华丽的少爷,他并不认识。
“来来来,关兄,你坐,我这就叫后厨上菜!”
“你们几个,快点过来,来见过我关兄,我可跟你们说,关兄厉害着呢……”
“好了,间明,不要啰嗦!”
怕他再次把路上的乱七八糟的事情拿出来讲,关东城赶忙打断他。
几个少爷看起来年纪都不大,他只听方间明介绍这是某某某家的公子,这是谁谁谁家的少爷,客气的点点头打个招呼,他便坐在一旁喝茶。
这个时候,旁边菜也上的差不多了,方夫人盛装出席,邀请他们入坐。
听她挨个的打招呼,关东城总算是搞明白了,这些应该就是以前经常和方间明几个混在一起的公子哥们。不过方间明几个被送去了春阳府,少爷们痛失玩伴。这会儿听说方少又回来了,急急的上了门,就为了和兄弟叙旧。
原以为来又是一场不醉不归的热闹,最后发现少爷们不仅没有上桌,个个都在等着。
最后等来了一个不认识的人。
都说人靠衣装马靠鞍,他们世家子弟虽说被家里人教了不要以貌取人,可不是还有一句话叫先敬罗衣后敬人,他们大多习惯了只看前面,所以关东城一副寻常打扮的出现在厅里,几人心里就有些不舒服。
若是对方是什么世家少爷,让他们等这么久也就认了,也不知道方少怎么和这样身份的人交上了朋友,还把人捧的这么高。
少爷们心里不爽,从来不会藏着掖着。
这不,等方夫人给他们开了头,放开了让他们热闹独自离开了以后,几人瞬间想灌关东城的酒。
方间明发现后立即想阻止,可惜关东城没让他。
所有人都不知道,包括怀初,关东城其实酒量不错。
只不过他基本上不喝而已。
而方家的酒盅,着实有些太小,他还真有点看不上。
这几个小子不是想和他拼酒吗?
他这人最擅长的就是让别人服气,文的武的都行。
这种公子哥,一次不制服了后患无穷。他虽说不是来这里玩的,以后也少有接触的机会,可难保有什么万一。
他瞥了几个憋着坏心的家伙,看着他们面上得瑟,挪了挪酒盅问道:“喝酒?可以!但是有什么说法吗?这酒争了输赢也没意思,咱赌点别的?”
你还别说,赌这个字天然带着魅惑,他这么一说几个人情绪蹭的一下上来了,让他有什么要求尽管提,金啊银啊的都不是事儿。
这话有点侮辱人了,方间明立刻就要站起来,被关东城一把拽下。
他笑了笑说到:“金银多没意思?这样,输的人管赢的人叫爹,不管在哪里遇见!敢不敢赌?”
几人原本以为他能出什么招呢,就这?
他几个可是常年征战酒桌的,喝趴个人?那还不是小事吗?
当下一锤定音,答应下来。
关东城赌这个就是烦以后被缠上,赌这个的话保准这几个以后不会在他面前出现,多好!
既然应了下来,他爽快的笑了笑,招呼道:“来人,换大杯!”
反正是年轻人的热闹,方夫人给打了招呼的,让他们闹,所以这会儿根本没人制止。
方间明几个出于对关兄的相信,这会儿一声不吭。
看着傻了眼的几个硬着头皮喝。
果然,没用到一会儿,对面叫嚣的几个趴着一动不动了。
再看看关兄,面不改色心不跳,没事人一样。
方间明找了几个小厮,把人抬下去,这下桌子上就剩了他们几个。难得大家心情还不错,哥几个推杯换盏,聊着些风马牛不相干的事情,一直到了深夜。
许久没有开酒昏的关东城难得的放开了一点,喝的有点多。
不过他自己控制着呢,总不能在别家喝醉了去。只能说有点醺醺然,离喝醉还有点距离。
回去的时候他没让人扶,自己就着小厮的灯笼走回去的。
回去用小厮准备的热水泡了个澡,美美的扑进锦缎里睡了个昏天暗地。
隔日一早,回想起昨晚自己的行为,不免有些后悔。
太张扬不是他的性格,来这里求的是什么他心里很清楚,昨儿虽说以后避免了被人找茬,可也算是把人得罪了。事已至此,想多了也没有用,他只能盼着这几人以后少出现在他面前吧!
万一有避不开的时候——走一步算一步吧!
一夜的好眠让他精力恢复了大半,想起昨儿方间明说的今天要见先生,他翻身爬起来收拾自己。
来的时候他就吩咐了,他房里不需要人伺候,晚上睡觉也会插着门睡,这会儿没有人打扰他,他将自己的行李收拾了一下,顺便把自己屋子的床铺整理好,这才开门让人送水洗漱。
收拾完自己,他让小厮带他去方间明的院子。
本以为这么早,方间明应该还没起,没想到他院子里居然有人。
小厮通传后,关东城也没有多想的跟着往里走,不想才走了几步就发现有人正在往外走。
他们这会儿在一处连廊上,两边是水,避无可避。
特别是关东城发现来的是位年轻姑娘,只好在原地等着,眼皮低垂,束手于前。
姑娘路过他时,他抱歉的揖了揖,这才跟着小厮走了。
他没有发现,刚刚路过的女子往前走了两步后突然回头,就这么看着他一步步的绕过廊柱进去。
“连翘,这就是我那表哥带回来的朋友吗?昨儿把穆恒几个喝趴下的也是他?”
一旁的连翘不知道姑娘为何问起这个,不过昨晚上宴席上的事情可是传遍了,都在说这位郎君太过冲动,得罪了那么多人。方家上下没人不知晓。
“是的姑娘,就是此人!”
“哦?看起来倒不像,挺有意思的人!”
说完姑娘莲步轻移,带着丫头袅娜着离开。
关东城后来回想了无数遍,都没有发现自己有什么举动让这姑娘觉着有意思。在他看来一切都来的太莫名其妙了简直。
当然,这个时候他还不知道,麻烦已经初现端倪,而他避无可避!